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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想额吉了（第1页）

第1章想额吉了

戈壁的风卷着沙砾打在帐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黑瞎子坐在篝火旁，指尖转着枚刚从沙里摸出来的铜扣，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张起灵靠在帐篷杆上，手里磨着黑金古刀，刀刃反射的光掠过黑瞎子的脸，带着点冷意。他们刚从一座西夏古墓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土腥味，背包里的压缩饼干碎成了渣，却没人动。

“哑巴张，”黑瞎子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说……草原的草，现在是不是该绿了？”

张起灵磨刀的动作顿了顿，擡眸看他。黑瞎子的眼神飘向远处的黑暗，那里只有无尽的戈壁，连棵草都没有，可他眼底却晃着片模糊的绿，像隔着层水。

黑瞎子笑了笑，把铜扣抛进火里，看着它被烧得发红：“我小时候住的帐篷，是白的，绣着蓝莲花。我额吉总爱坐在帐篷门口，用银线给我缝马鞍，阳光照在她头发上，金闪闪的，像撒了把星星。”

他说得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沙，指甲缝里嵌满了土。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篝火的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暖和了些。

“她总说，”黑瞎子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等我长到能拉开弓，就带她去看海。她说草原的湖是碎的，海是连成片的，蓝得能把天吞下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拉弓，帐篷就被烧了，蓝莲花成了黑灰，额吉的银线缠在断箭上，被马蹄踩进了泥里。他成了家族最後一个人，背着把破枪，从草原逃到戈壁，再钻进古墓，把日子过成了没根的沙。

“我记不清她长什麽样了，”黑瞎子低笑，擡手揉了揉眼睛，“就记得她身上有奶香味，还有……她喊我小齐的时候，声音软得像酥油。”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滚，生涩得像上辈子的事。他後来有了很多名字，黑瞎子，黑眼镜，甚至被人叫过“死瞎子”，却再没人叫过他“小齐”。

篝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溅在黑瞎子手背上，他没躲，只是盯着那点烫出来的红，忽然站起身：“我想回去看看。”

张起灵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刀，没问“回哪儿”，也没问“多久”，只是看着他，眼底的沉寂里浮着点别的东西，像在说“我跟你去”。

黑瞎子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不用，我自己去。你在这儿等着，或者……先走也行。”

他知道张起灵的性子，一旦跟上，就不会轻易离开。可草原那地方，埋着他所有的疼，他不想让旁人看见，哪怕是张起灵。

张起灵没动，只是把磨亮的刀别回背上，从背包里翻出张地图，铺在沙地上，指尖点了个位置——那是离草原最近的小镇，标记着水源和补给点。

“我去买马。”他说，声音依旧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黑瞎子看着他蹲在沙地上的背影，篝火的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长白山的木屋里，这个人为他劈柴的样子。原来有些东西，就算回到最初，也还是没变。

“倔脾气。”黑瞎子骂了句，嘴角却扬了起来。

三天後，两匹瘦马踏进了草原的边缘。

草刚冒芽，嫩得像能掐出水，风里带着羊粪和青草的味，钻进鼻腔时，黑瞎子忽然红了眼。他勒住马，看着远处起伏的丘陵，那里曾有他的帐篷，他的羊群。

“我自己过去就行。”他翻身下马，声音有点哑。

张起灵也下了马，把水壶递给他，没说话，只是往後退了两步，站在一棵歪脖子榆树下，像个沉默的哨兵。

黑瞎子接过水壶，喝了口，凉丝丝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涩。他深吸一口气，牵着马，一步步往丘陵深处走。

草越来越密，没过了脚踝。他认出了那片坡，认出了那块石头，他曾在这儿摔断过腿，额吉抱着他哭了半宿；还认出了……一片低洼地，那里的草长得格外茂盛，像盖着层厚被子。

他知道下面是什麽。

是被烧塌的残骸，是族人的骨殖，是他额吉最後倒下的地方。那年他躲在远处的灌木丛里，看着火光染红了天，听着额吉的长调变成凄厉的喊，却不敢动。

黑瞎子在洼地边蹲下，伸手摸了摸脚下的草，指尖传来的温软让他浑身发颤。他想喊声“额吉”，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响。

“我回来了……”他终于挤出几个字，眼泪砸在草叶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活得挺好，没给你丢人……”

风卷着他的话往远处飘，没什麽回应，只有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像谁在轻轻叹息。

不知蹲了多久，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黑瞎子回头，看见张起灵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束刚摘的野花，蓝的紫的，歪歪扭扭地捆在一起。

他走过来，把花放在洼地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麽。

“我额吉……”黑瞎子想说点什麽，却被张起灵按住了肩。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稳得像座山。黑瞎子忽然就不想说了，那些疼，那些苦，在这个动作里，好像都淡了些。

“走吧。”张起灵说，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柔。

黑瞎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忽然笑了：“你说巧不巧，我额吉也爱种这种花，说看着喜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帮他牵过马，往回走的路上，悄悄放慢了脚步，跟他并排着，影子在草地上拖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绳。

风里又传来长调的声，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黑瞎子侧耳听着，忽然哼了起来，调子有点跑，却带着股子韧劲儿。

他知道额吉在听。

她肯定会说：小齐，别怕，往前走，有人陪你呢。

黑瞎子擡头看了眼身边的张起灵，对方正看着他，黑眸里映着草原的绿，亮得像藏着片海。

他笑了，加快了脚步。

（这个是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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