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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广州（第1页）

初到广州

列车缓缓驶入广州南站时，窗外的阳光已经白得晃眼。林河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发现车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光滑的表面滑落，像极了陈野此刻额角滚落的汗珠。

"到了。"陈野的声音有些发干。他正在反复检查工具包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林河看见他脖颈後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泛红的皮肤上。

出站口的冷气与岭南特有的湿热空气碰撞，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林河刚迈出一步，广州盛夏的热浪就扑面而来，裹挟着听不懂的粤语丶汽车鸣笛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他的衬衫後背瞬间湿了一片。

"比想象中还闷。"陈野眯起眼睛，像是不适应这刺目的阳光。他的瞳孔里映着这个陌生城市的一切——高耸的玻璃大厦丶川流不息的车流丶拖着行李匆匆走过的行人，还有远处茶餐厅明晃晃的招牌。

林河感觉到陈野的手指悄悄勾住了自己的。掌心相贴的地方立刻变得黏腻，但谁都没有松开。这触感让他想起修理厂里那些被晒化的柏油，在夏日里也是这样黏稠温热。

"看那边。"陈野突然用下巴指了指。站前广场的喷泉旁，几个孩子正光着脚丫踩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他们欢快的笑声穿透嘈杂的人声，像一阵意外的凉风。

林河举起相机，却在取景框里捕捉到陈野的侧脸。他正仰头望着某栋摩天大楼，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阳光从他睫毛的缝隙间漏下来，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先找酒店？"林河轻轻捏了捏陈野汗湿的手指。

陈野点点头，掏出手机查看导航。他的锁屏还是夕阳下那一大片的野菊花，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却显得格外遥远。林河注意到他输入地址时打错了三次，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出租车穿行在陌生的街道上。陈野贴着车窗，鼻尖几乎抵在玻璃上。林河从他放大的瞳孔里看见掠过的骑楼丶茶餐厅明黄的招牌丶路边怒放的紫荆花。等红灯时，一个推着糖水车的老伯敲了敲他们的车窗，玻璃上立刻多了几个圆形的指纹印。

"尝尝？"陈野摇下车窗。甜腻的椰香立刻涌了进来。

林河要了两碗双皮奶。瓷勺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奶冻在暑气里微微颤动。第一口下去，林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嘴角沾着一点奶皮。陈野伸手替他擦掉，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广州的阳光还要灼热。

酒店前台挂着大赛的欢迎横幅。办理入住时，工作人员多看了他们牵着的手两眼。陈野的耳尖立刻红了，但握着林河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林河的衣领被汗水浸得发皱，陈野的工具包肩带在T恤上勒出深深的痕迹。

"1809。"陈野刷开房门，冷气扑面而来。他放下行李就冲到窗前，整座城市突然在脚下铺展开来。远处的小蛮腰在暮色中亮起彩灯，珠江像一条缀满钻石的缎带。

陈野将正在收拾行李的林河拉了过来，从背後环住林河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两人的汗水交融在一起，T恤变得半透明。窗外，这座陌生城市的万家灯火渐次点亮，而他们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像两株刚被移植到异乡的植物，根系还缠绕着故乡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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