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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土不服（第1页）

水土不服

晨光透过纱帘时，林河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他试着吞咽，疼痛立刻顺着喉管烧到胸口。广州清晨的湿热空气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无形的毯子。

"三十八度七。"陈野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手里的体温计还带着水银的反光，眼底的血丝在晨光中无所遁形。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浑浊的温水，杯底沉着几粒未化的药片。

林河想说话，却被一阵咳嗽打断。他看见陈野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子边缘，指节泛白，像是要把病气从他身体里揪出来。窗外传来早茶店的吆喝声，肠粉的米香混着药味钻进鼻腔。

"我去买粥。"陈野把冰毛巾敷在林河额头上。毛巾太冰，激得林河一颤，但很快就适应了这凉意。陈野的拇指在他太阳xue停留了片刻，温度比平时高出许多。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林河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形状像极了西巷老墙上的裂纹。汗水顺着鬓角流进枕头，布料吸水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想翻身，却发现连擡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发出咔哒声。陈野带着一身暑气回来，塑料袋上凝着水珠。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塑料盒，皮蛋瘦肉粥的香气立刻填满了房间。

"老字号。"陈野舀起一勺，仔细吹凉，"排了半小时队。"

粥勺碰到唇边的触感让林河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喂他。陈野的眉头紧锁，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操作。有粒葱花沾在林河嘴角，陈野用指腹抹去，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精密的仪器。

下午的暴雨来得突然。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城市轮廓。林河在退烧药的效力下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陈野在床边坐下，带着淡淡的机油味——他一定又检查过参赛工具了。

"决赛......"林河嘶哑地开口。

"还早。"陈野打断他，手指轻轻梳过林河汗湿的额发，"睡吧。"

半梦半醒间，林河感觉到陈野在量他的体温，微凉的手指擦过耳後的皮肤。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陈野母亲发来的消息，屏幕上的野菊花照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夜深时，林河被喉咙的灼烧感惊醒。月光透过雨後的云层，在床边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斑。陈野蜷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拧干的毛巾。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因为疲惫而微微下垂。

林河望着这个在陌生城市为他守夜的青年，想起西巷重建时，陈野也是这样守着他站在古木楼的梁架下，直到最後一根榫卯严丝合缝。窗外的广州塔变换着颜色，而房间里只有两道的呼吸声，一道粗重，一道轻缓，在黑暗中彼此交织，不分彼此，就像他们的生命轨迹早已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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