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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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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窗，微风掠帘，檐下花影斜斜，正是秋光潋滟时分。

兰沅卿着了那身蓝地团花褙子，襦裙素净，披帛垂肩，眉心间虽还残着些宿醉未消的疲意，却掩不住一身清华素淡的神色。

她脚步极轻，行至前厅时，厅中早已有两人落座。

李老爷捧着茶盏，擡眼一望，便呵呵笑起来，语中含着几分打趣：“哟，沅丫头竟起得这般迟？昨夜贪了几杯，今早可是头痛得爬不起来罢？”

兰沅卿脚步微顿，眸中含笑，语气半真半嗔：“外祖父竟也这般爱打趣人，连我几时起身都要记着不成？”

她自懂事起便没起过一次晚，也怪她昨夜里贪杯，这才丢了个脸。

李老爷笑着捋须：“你这小嘴儿，倒越发利落了。快快快，坐下吃饭罢，二郎一早便念叨着你，一盏茶都喝得没滋味。”

她闻言转眸，果见覃淮静坐席侧，手中持箸未动，一双眼却在她踏入那一刻微微敛了神色。他今日穿了常服，颜色深墨，衣襟处暗绣青纹，衬得人愈发端凝。

兰沅卿心口一跳，昨夜那一吻便如春水投石，蓦地在脑中泛开波澜。她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坐下，掩去脸上的微热。

覃淮原也未想正眼看她，谁知一擡眸却偏偏撞见她的眼神，那一瞬竟也怔了一怔，耳根不觉染上红意，箸间顿了一下。

李老爷看着两个小儿女一个低头拨饭，一个咬着盏沿不语，心下早笑开了花，却也不点破，只慢悠悠饮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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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饭毕，他放下碗箸，见两个小儿女气氛迥异，索性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寻了个借口道：“你们慢慢说话，我去账房瞧瞧那些老账，莫叫秋後菊会的赏钱又差了份数。”

说罢负手而去，笑意未尽。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

兰沅卿坐在几前，手中茶盏捧着却未喝，覃淮在一侧立着，似是踌躇许久，才轻声开口：“後园桂树开得好，要不要一道儿去看看？”

她闻声擡眼，眼波一转，却又垂下，声如蚊蚋：“也好。”

两人一前一後绕过游廊，踏上曲桥。园中桂影婆娑，落英飘香，脚下青石小径染了晨露，寂静清新。

走了片刻，谁也未曾言语。覃淮终是忍不住，轻声道：“为何不与我说话？”

兰沅卿脚步一缓，语气却极平：“不是你不与我说话麽？”

他一怔，竟不知如何应答，只觉心口发热，连耳後都红了。

他一怔，竟不知如何应答，只觉心口发热，连耳後都红了。

兰沅卿却未回头，只静静站着，纤瘦的身影落在晨光中，背影细长柔静。她低声道：“若你不说话，我也不会说。”

覃淮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道：“昨夜……你是醉得厉害。”

她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点敷衍，却又像故意说得模糊：“也不算很醉。”

至少今日还是记起来了昨夜发生了什麽。

他抿了抿唇，盯着她的肩线看了一瞬，才低声道：“可你往我怀里钻。”

兰沅卿听了这话，微微偏了头，像是笑了，却没真的笑出来。她轻声说：“可我平日也靠过你，你那时也没说什麽。”

覃淮沉默半晌，道：“那时候你还小。”

“我现在也没多大。”她终于转头看他一眼，眸色仍是淡的，却带着一点极轻的打趣。

开什麽玩笑……不是几个月前才抱过，那时候的她与现在的她又有什麽区别？

覃淮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是我说得不妥。”

“你倒是什麽都能归到你头上。”

兰沅卿像叹了一口气，轻轻在廊柱边坐下，望着远处的桂树枝头，“淮哥哥，我若真醉得糊涂了，那你昨夜为何又不走开？”

覃淮立在她身旁，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因你是我未过门的妻，是我愿捧在掌心一辈子的姑娘。”

话落，四下俱静，连枝头的秋蝉也像歇了声。兰沅卿微怔，偏过头去不看他，却唇角微翘，似忍着笑意。

覃淮忽地弯身，袖袍一动，竟将她整个人轻轻抱起。她“呀”了一声，反应却不急，任他抱着，眼眸微眯，带着点笑，轻声问：“你这是作甚？”

覃淮低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带你去个地方。”

话音刚落，身形已掠出，兰沅卿轻呼一声，揽住他颈侧，衣袂翻飞，转瞬已落在李宅後园最高的观秋台上。

她稳稳落地，仰望四周，台下满园桂树香气浓郁，远处扬州城尽收眼底，楼台舟影，层峦叠翠。

“还是这儿好。”她低声笑道，“年年都来，也不厌。”

覃淮站在她侧旁，淡声道：“你喜欢，我便年年带你来。”

她望着远山微笑，忽而侧头问：“我们以後是不是也能一直这样？”

他看她一眼，语气极轻却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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