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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睡（第2页）

他想说点什麽，道歉？或者……安慰？可那些字眼堵在喉咙里，对于习惯了发号施令丶表达愤怒的凌总来说，安慰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

他张了张嘴，笨拙地想挽回，“那个……我……”

憋了半天，看着程愈依旧冷淡平静的眼神，他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抓住了程愈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腕！

程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似乎想抽回手，但凌曜抓得很紧。

“行了！先别管那些！”

凌曜的声音有点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掩饰着他内心的无措。

他拉着程愈的手腕，强迫性地翻转过来，让程愈的指尖搭在了他自己的手腕内侧脉搏上，让他为自己号脉。

“你看看你，脸色差得像鬼！黑眼圈比熊猫还重，手还这麽凉！你还给别人抽血，我看你自己的血倒是快干了！”

他越说越顺畅，仿佛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借此掩盖之前的错误和那份莫名的关心。

程愈轻轻将手拿开，反而覆上了对方的额头，测试过温度後，轻笑一声：

“原来你不发烧脾气也这麽急啊，你血压低，尤其是抽完血之後，不要剧烈运动，情绪也是。”

凌曜一把拍开对方的手，却不敢用多大力气，生怕自己把眼前这个花瓶打碎了。

“我身体好得很！该注意身体的是你吧，程医生？别哪天自己先倒在工作岗位上了！”

他嘴里说着刻薄的话，手指却紧紧攥着程愈微凉的手腕，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

那微弱的搏动，和他自己此刻擂鼓般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愈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有些懵。手腕被凌曜滚烫的手掌握着，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看着凌曜那张明明说着刻薄话丶眼神却带着一丝笨拙的担忧的脸，那抹冷淡终于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和……极淡的丶几乎看不见的温柔。

几秒钟後，他才平静地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温和：

“凌先生，您脉搏浮数，肝气郁结，熬夜和情绪波动太大，还是需要多注意休息，少动肝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曜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另外，您的手……可以松开了吗？您按得太紧，我号不准。”

凌曜：“……”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

就在这时，後面排队等着抽血丶目睹了全程的女员工们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骚动和低笑声，眼神在自家总裁和这位帅气的医生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哇，凌总跟这位程医生认识啊？”

“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呢……”

“程医生还给凌总号脉呢！”

“那能不能快点啊，我们还等着排呢……”

那些窃窃私语像小针一样扎在凌曜敏感的神经上。

他烦躁地扫了一眼那些花痴又八卦的目光，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疲惫丶仿佛随时会原地睡着的程愈，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

不能让程愈继续在这里被围观！更不能让他这副样子继续工作！

“看什麽看！就这一个抽血的医生嘛！”

凌曜冲着排队的人群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成功让议论声瞬间消失。

然後，他再次伸手，这次不是抓手腕，而是直接拽住了程愈白大褂的袖子！力道之大，差点把程愈拽个趔趄！

“你！跟我来！”

凌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拽着程愈就往外走，完全无视了程愈的错愕和旁边护士的呼唤。

“凌先生？您……”程愈被他拽得踉跄一步，有些无奈。

“闭嘴！少废话！”

凌曜头也不回，拽着他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朝着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看你那副鬼样子！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休息室睡觉！”

他拉着程愈，像拽着一个不听话的大型行李，一路风风火火，在员工们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进了那部需要专属权限的电梯。电梯门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和声音。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程愈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凌曜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松开拽着程愈袖子的手，有些烦躁地按了顶层的按钮，目光却不敢看向旁边的人，只是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程愈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擡手揉了揉被拽得有些发皱的袖口，看着凌曜紧绷的侧脸和通红的耳朵，口罩下的嘴角，终于忍不住，轻轻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丶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弧度。

这个总裁……真是个别扭到极点丶又让人……有点生不起气来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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