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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从西边冒出一个头,昏暗的晨光照亮了房间,这微弱的晨光足以让他头晕目眩。
他揉着眼睛爬了起来,晨光照亮了空中漂浮着的灰尘,小八逆光坐在一片漂浮的灰尘中,用绷带往自己脸上缠着。
似是注意到了它的目光,小八朝他挥了挥手里的绷带,“总不能有两个杰西吧。”
“杰西它会以类海怪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杰西就是杰西。”
“在公共场合我已经熟悉和你扮演伴侣了,你让我突然去亲杰西我怎麽能办到”
愤怒的小火苗在舔着他,让他酝酿着一把把那绷带撤下来的冲动。
红色的头颤抖地垂下,小八又往窗边缩了缩,身下的地板上多了几滴泪痕。
那冲动终是被连地板灰尘都打不湿的泪浇灭了。
海怪呲牙般张开的五指并拢,他拍了拍小八蓬松的卷发,“你想缠就缠吧,你是个独立的小章鱼,并不是谁的附属品。那个……抱歉啊,一开始,我,我不应该这麽恶劣地对待你,我到现在还酝酿着该怎麽抓住你……我真的是……”
道歉从来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愧疚让李鹤咬住嘴唇,收起那支支吾吾未成句的语言,飞快地奔向木门。
“不是的!!!”
随着惊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开,小八从後面抱住了他。
那两只抱在他腰上的手缠得是那麽紧。
像是海怪的触手,牢牢地锁紧了食物。
“不是的,不是的……”
它虽然身为猎物害怕小鹤,但更多的是喜欢和小鹤较劲活下去的快感。
它喜欢这样,它想像人类伴侣相处那样和小鹤相处一辈子。
但它不能说。
它只是个被欲望驱使的海怪,一个只能活一年的低等生物;它不能夺走那份快乐,那份相处的快乐是属于一个真正的人类的。
但是小鹤像受伤孩子般溜走的样子让它忍不住扑了过来。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是我妄想吸取这份快乐,释放出了错误的信号。
它只得一遍又一遍重复,不切实际地希望这样能让这个已经被粘了千遍的小鹤瓷娃娃不再破碎,“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小八中了邪般蹭着他的後背呢喃着,隔着防水的银色塑胶雨衣,他也能感到身後身後小八的泪水和颤抖。
这让他想到了斯德哥尔摩病人。
受了伤的被害者却爱着加害者。
小八应该跑开的,应该像其它海怪那样见到他之後跑开的。
这样不对。
他会修正的,他一定会修正的,这样他到最後下杀手的时候,这只小章鱼才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有逃脱的一线生机。
李鹤轻轻扭开的门把手,生怕大了一点声音刺激到身後那只惊弓之鸟。
山姆和杰西已经在雪地里站着了,但是杰西依旧是珊瑚海怪的样子。
小八微微一愣,但马上警觉起来。
空气中,传来了哥哥84号的气味。
瞬间,它好像回到了深海,它要被当成食物分解掉的深海。
白茫茫的雪原提醒着它这是陆地,但是心好像被无数触手缠住了,越来越疼。
小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注满了泪,擡头四处张望,那银色的罪恶子弹触手一样伸向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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