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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第12章

木照雪却根本不与他纠缠!借着王彪格挡的瞬间，她猛地向後一蹬，身体带着温折玉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後飘飞，撞开两个挡路的赌徒，精准地落向那个堆满破鱼篓的角落!

“追!”王彪气得七窍生烟，带着官差蜂拥而上!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角落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堵看似严实的墙壁，在木照雪足尖看似随意的一踢之下，竟向内轰然倒塌!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浓重的灰尘和霉味瞬间弥漫开来!

“走!”木照雪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拉着温折玉冲入黑暗!

“放箭!快放箭!”王彪气急败坏地嘶吼!几个反应快的官差立刻摘下背着的短弩!

“咻咻咻——!”

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钉入那弥漫的烟尘之中!却只传来几声射入朽木的闷响。

烟尘稍散，哪里还有木木清和温折玉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幽深的破洞和散落一地的破鱼篓。王彪冲到洞口，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废墟和远处更深的黑暗。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残破的墙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搜!给我把城西翻过来也要把她们挖出来!尤其是那个温折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彪的咆哮在死寂下来的赌坊废墟里回荡，充满了暴戾和挫败。

冰冷刺骨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温折玉被木照雪紧紧拽着手腕，在漆黑狭窄丶弥漫着恶臭的巷弄里亡命狂奔。肺像是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身後的追捕声丶犬吠声如同催命的符咒，越来越近!

“这边!”木照雪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她猛地拐进一条更窄丶堆满废弃木桶和破筐的死胡同。

温折玉的心沉到了谷底!死路!

然而，木照雪没有丝毫停顿，拉着她直奔胡同尽头那堵看起来高不可攀丶布满湿滑苔藓的砖墙!就在温折玉以为要撞墙的瞬间，木照雪足尖在墙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猛地一点，身体借力向上拔起，同时另一只手托住温折玉的腰，低喝：“上!”

温折玉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右脚在那石头上奋力一蹬!木照雪手臂传来一股强大的托举之力!两人如同叠在一起的飞燕，险之又险地翻过了那堵高墙!

“噗通!”

重重摔落在墙另一侧的泥泞地上。温折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肩头的伤口更是痛得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她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血腥味。

木照雪迅速翻身而起，警惕地扫视四周。这里似乎是某处废弃染坊的後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靛蓝染料和霉烂布匹混合的气味。几排高大的晾布架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上面还挂着一些褪色破烂的布匹，在夜风中幽灵般飘荡。远处隐约传来追兵的呼喝声，但暂时被高墙隔开。

“暂时安全。”木照雪的声音低沉，带着喘息。她蹲下身，查看温折玉的状况。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温折玉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肩头的包扎处渗出刺目的鲜红，显然伤口在剧烈的奔跑和翻越中再次崩裂。

“我……我没事……”温折玉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刚才在赌坊，那刻骨铭心的“银燕子”印记和瞬间涌起的滔天恨意，此刻被身体的剧痛和劫後馀生的恐惧暂时压了下去。

木照雪没有理会她的逞强。她迅速撕下自己内衫相对干净的下摆，动作麻利地解开温折玉肩头被血浸透的包扎。伤口果然裂开了，皮肉外翻，鲜血正不断渗出。木照雪眉头紧锁，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毫不犹豫地倒了大半瓶上去，再用新的布条紧紧勒住。

“唔……”药粉接触伤口的剧痛让温折玉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忍着。”木照雪的声音依旧冷硬，但包扎的动作却异常迅速而稳定。处理完伤口，她才擡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审视着温折玉惨白的脸。“你刚才在赌坊，看到了什麽”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是什麽让你差点失控”

温折玉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振翅欲飞的“银燕子”印记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擡起头，对上木照雪那双在夜色中依旧寒光凛凛的眸子，所有的恐惧丶委屈和滔天的恨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闸口。

“牌……牌九……”她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钱老八……他拍在桌上的骨牌……牌身……牌身上……有……有那个印记!”

她猛地抓住木照雪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冰冷的公服布料里，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和恐惧：“是‘银燕子’!就是我爹当年……在那假官银上看到的那个私印!一模一样!就是它!我爹就是因为它……才……”後面的话被哽咽堵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汹涌的泪水。

银燕子!骨牌!

木照雪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出鞘!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疯狂地串联起来!徐正清手中的假官银碎片丶钱老八赌桌上的特殊骨牌丶三年前温家那场灭门大火……原来这贯穿始终的隐秘符号，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它不仅仅是假官银的印记，更可能代表着那个隐藏在幕後丶操纵着这一切的庞大组织!

“你确定”木照雪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化成灰我也认得!”温折玉的泪水混着泥水滑落，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恨意，“那线条……那振翅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爹偷偷带回来给我看过!他说那就是催命符!”

木照雪沉默了几秒。染坊後院死寂一片，只有夜风吹动破布的呜咽声和远处时断时续的犬吠。她缓缓从怀中贴身取出那个特制的油纸袋。打开，里面是那块靛蓝的护卫衣料碎片丶三枚幽蓝的蛇牙镖，以及那锭沉甸甸的假官银。

她将假官银翻转，底部那两行刺眼的刻字在微弱月光下模糊不清。她的指尖，缓缓摩挲着银锭底部边缘一个极其细微丶几乎被刻意磨损的凹陷处——那里，原本应该也有一个印记!一个被销毁的“银燕子”!

“看来，”木照雪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凛冽的杀机，“我们找到‘蛇’的尾巴了。”

温折玉看着那锭假官银，再联想到钱老八桌上的骨牌，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难道……钱老八……他……他就是‘银燕子’或者……是他背後的……”

“不。”木照雪断然否定，眼神幽深如寒潭，“钱老八是条地头蛇，但‘银燕子’……能渗透官银押运丶僞造如此规模的假银丶豢养使用制式毒镖的杀手……这绝不是区区一个漕帮坐堂大爷能办到的。钱老八，很可能只是这个庞大网络中的一个节点，一个负责‘洗白’或‘流通’的环节。他手中的骨牌，或许是信物，或许是某种……参与其中的标记。”

她将假官银小心收回，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温折玉：“你暴露了。王彪带着李敬忠的死命令，掘地三尺也会找你。金陵城，对我们而言已是龙潭虎xue。”

温折玉的心沉了下去。是啊，身份暴露，画像恐怕早已贴满大街小巷。她这个“死人”，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下，成了最醒目的靶子。

“那……我们……”她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绝望。刚刚抓住的线索，转瞬又陷入绝境。

木照雪站起身，深青色的身影在飘荡的破布阴影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孤绝。她望向南方，那是运河奔流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

“李敬忠能把手伸进六扇门，能在金陵城只手遮天。但他的手，伸不到所有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假官银的源头，那个‘银燕子’真正盘踞的老巢，绝不会在金陵!三年前沉船案发生在镇江。而骨牌……那种上好的象牙白料和精细的黄铜包边，不是金陵本地匠人的手艺。”

她猛地看向温折玉，目光灼灼：“我曾在六扇门旧档中见过类似描述——扬州‘巧手张’，擅制各类精巧赌具丶机关暗盒，尤以象牙镶嵌黄铜的牌九闻名，喜在隐蔽处留下独门印记!”

扬州!巧手张!

温折玉的眼中瞬间燃起了新的火焰!扬州!运河下游的另一座大城!离镇江不远!如果“银燕子”的源头在那里……

“水路!”木照雪斩钉截铁，“走运河!避开官府的陆路关卡!我们去找那个‘巧手张’!顺着他这根藤，摸出真正的‘银燕子’!也查清三年前，温家那场大火和沉船案之间，到底还藏着多少血债!”

去扬州!追查源头!

温折玉看着木照雪那张在夜色中冷峻如霜丶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心瞬间冲垮了恐惧和绝望。家仇血恨，滔天阴谋，追兵环伺，前路凶险……但此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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