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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他立马叫住他。那人有些愣,说:“还有事吗?”钟栩扫过他的脸,硬是没想什么。人来人往的街道,更不好久久抓着人不放。他只得说:“抱歉。”于是那人摸不着头脑般地挠挠头,走了。…………等钟栩见到谭殊时,只从他眉眼中窥见了平常完全不同的细微情绪,转眼一见,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谭殊。”钟栩说。“给我的?”谭殊把视线移到钟栩手里的蛋糕上,打笑道,“应该不是我自作多情吧?”“不是。”钟栩说,“是给你的。”“……”谭殊笑道,“那就吃这个吧,不去餐厅了。”于是两人就着冬末的风,坐在公园的四角房檐亭子里,临湖拆开了那个小蛋糕。“你有什么打算?”谭殊挑了一块奶油,放在嘴里抿化了,说:“什么?”“你的伤。”钟栩没吃,只是自顾自地拿着叉子去戳盘子里那颗硕大鲜红的草莓,“我给你请了个心理医生,国外的教授,有时间去看看吧。”“我自己也算个医生。”谭殊满不在乎,“虽然专业不太对等,但都是吃公家饭的,多少懂得一些。”钟栩淡淡地说:“那怎么不见你上点心?”“上心了啊。”谭殊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就那一次,我发誓。”他的敷衍叫钟栩心火中烧,又无可奈何。“谭殊。”钟栩放下叉子,“我们现在算什么?”“算炮友。”谭殊往后靠,“够不够?”空气因他这句话有一瞬间的凝滞。如果不是河边的芦苇荡还在飘拂,钟栩更像是个已经石化了的雕塑。“谭殊。”钟栩说,“你真不是个东西。”欣赏“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毛头小子谈恋爱?”谭殊笑道,“外面死的人一大堆,甚至我坐在这儿,很可能下一秒就被哪个袭击的异种给捅个对穿。你一个备选的监察官,成天想些情情爱爱的,不值当。”钟栩仿佛被人兜头往下泼了盆冷水,心口的火灭了,彻彻底底透心凉。“你耍我?”钟栩语气发寒。“怎么能是耍你,当炮友就当炮友,是你非要谈情说爱,把这件事儿复杂化了。”谭殊说,“当然如果你想断了,我没意见。”“你根本就……”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钟栩气得厉害,灵魂仿佛被割裂了,又藕断丝连地牵着,将断不断地来回拉扯,浑身发冷。谭殊变得太快了,叫人瞠目结舌。从大加称赞到一笔一笔翻旧账,仿佛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笑话。像个浓墨重彩的小丑一般,从台前演到台后,最后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我不明白你。”钟栩说。“你不明白就对了。”谭殊站起身,神情有点无奈,又像长辈对晚辈的纵容,让钟栩非常不舒服。谭殊说完后,伸手,摸到右眼,在钟栩逐渐紧缩的瞳孔里,手指往下探,一颗做得栩栩如生的义眼回到了他的手心。钟栩下意识把视线从义眼移至他的眼眶。“好看吗?”他这么问。……绝称不上好看。没了固体物支撑的眼皮像苍老了十几岁,干瘪褶皱的眼皮耷拉着,眼眶则是个黑漆漆的空洞,与谭殊那张昳丽的脸相当不符,甚至突兀。像只主动撕开人面的画皮,表象下,是诡谲与美带来的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他有些被谭殊的动作惊得皱了皱眉,也许是因为事出突然。主动撕开的一角,如果不是为了敞开心扉,后者必与其相反。谭殊这只眼,是在那一晚时,钟栩都不曾见过的光景。他也并不觉得,这是前者。“人就是这样的。”谭殊似有所闻,“表象的美可以通过伪装,伪装到一定程度,其他人就不能接受皮下被隐藏的真正的样子了。”钟栩:“你担心这个?”谭殊垂眼笑了笑,背过身把义眼装回去,再一转身,容颜又变得完美无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小。”谭殊摇首,“等你多谈几个,你就明白了。”他眨了眨眼,似风沙迷了眼:“说点正事,你们那个案件,查的怎么样了?”钟栩忽然有些庆幸他主动换了个话题,总好过早早分别。更何况这样分别,再见面又不知道是今夕何夕了。但聊起这个,钟栩也不知怎么接,他总不能说“我怀疑过你”吧。钟栩沉寂片刻,将进程掐头去尾地简单说了一遍。他没指望谭殊会愿意与他分析,只当这是对方推脱、转移话题的托词,却不料谭殊反问他:“你是说那个人曾经投资过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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