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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殊笑了,说不出什么意味,像是欣赏,也像遗憾。“你如果……”如果什么,钟栩不知道,或许是劝钟栩成熟一些,但到最后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摆摆手,离开了。徒留钟栩一人,连招呼也不打。兄长……谭殊说得不错,这泼墨般的黑云也并未虚张声势,只过了片刻不到,积压已久的狂风骤雨像疯了一样一同浇下。远处的万家灯火齐齐亮起,在风雨飘摇中像只蜉蝣,岌岌可危地撑着脆弱的身躯摇曳灯火。钟栩立在亭中,看着那逐渐壮势的雨水压在亭檐,连成一道水线,摔落在台阶上,滚滚往下流。他的身影挺立在雨幕里,已经木然似雕塑。“……真的要这么做吗?”遥遥远处的另一座亭子里,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一个从容闲适地坐着,一个毕恭毕敬地站着。说话的小心翼翼,不说话的冷漠自持,孰高孰低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但看似冷静的那位实际却并未如此简单,只是隔着雨帘,目光咬死了远处的alpha,看似平静地一笑,反问,“为什么不做?”“喀嚓”一声,他手里摩挲着的茶杯应声而裂,化成齑粉。“总得叫我的好弟弟,尝尝碰壁的滋味儿。”…………*“那个叫方圆的,确实是个信徒。”电话那头的源嘉嘉说着,“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顶多算个前信徒,如果非要把这件事当作切入口,有点牵强……你是怎么知道的?”钟栩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但并未缓解多少。“没事,我回来再……”仿佛有某种细微的感应,在空气里轻微拨动了一下,钟栩倏地扭头,从远处遥遥见到了那张脸。那一张熟悉的脸。他手中捏着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坐在长椅里,与他对视。在钟栩看过来时,他又轻又淡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似是嘲弄、似是嫉妒、似是愤恨、又像后悔。钟栩几乎一下就认出来了他。——沈裕。“啪——”一下,他脑中有根弦突然断了,譬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里多久了?他跟谭殊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情?雨珠停了一瞬,就这一瞬,s级alpha的信息素张狂地冲出亭外,蕴含着千钧之力,迅速从穹顶往下沉甸甸地沉落——感受到胸腔被高阶信息素挤压的剧烈痛楚,身旁的oga脸色剧变:“先生——!”“沈裕”一把把人提起,转眼间消失在原地。钟栩脸色阴沉似水,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放过他,死死抓住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陌生信息素不放。甚至眼角下的银色蝴蝶斑纹已经全部显现,青筋像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在额间盘根错节地延伸进乌黑的发丝。雨越下越大,恨不得用尽全力来粉身碎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雨声快撕裂苍穹,几乎盖过了楼顶不断重复播报的强暴雨天气预报。无数台车首尾相连,暴躁的喇叭声和轮胎摩擦的声音快刺穿耳膜。源嘉嘉急切的叫喊在如此混乱的嘈杂环境里简直不值一提,说了一半就电磁波断了:“钟栩!你没……”“轰——!!!”领头的一辆黑车被从天而降的巨力压得粉碎,冲天的尖叫和哭喊更是雪上加霜,把焦灼的气氛推动得更上一层楼。钟栩迅速在人群里找寻着什么,越来越烦,越来越燥,仿佛被架在猩红的火舌上炙烤。他眼神一顿,在人群里瞧见了那个站在沈裕身旁的oga。沈裕已经不见踪影,空留他一人仓皇后退,被人群挤来挤去。他一会儿碰倒货架,一会儿又撞到人,毛手毛脚地道歉,像个大学刚毕业的愣头青,在陌生而危险的领域横冲直撞。“抱歉,不好意思……”他连连道歉,说都说不完,肩膀一重,回头一看是钟栩,脸色忽而变得苍白。对,是苍白。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眨眼间失了血色,已呈一副死相。可钟栩还什么都没做。监管局。十分钟前。“北三路跟十三路的大的十字路口要安排几个强力的异能者,再不济辅助型的也行,只要能将异能变化帧数传回总部即可。如果谭殊要跟‘002’碰面,就必须出国。这几条路是去机场的必经之路,堵死就行。”段裴景大步流星地迈过走廊,边走边吩咐,“近十年来的所有跟宗教有粘连的内部人员,全部停职待查,异能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同上……我记得钟家还有个大儿子,叫钟崖还是什么的,能安排我跟他聊聊吗……钟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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