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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样比的?”梁二婶子也收起了假笑,阴阳怪气道:“再说了,父亲倒是真的,母亲是真亲还是假亲,可就难说了!”随着梁二婶子话音一落,宁西月抬手就将桌案上的茶盏拂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瓷片,茶叶,茶水一片狼藉。梁二婶子又惊又怒,只喊出了一个你字,就见宁西月腾地站起身,把她堵在椅子上,咄咄逼人道:“母亲也不亲的话,是二从婶子从何处听来的,我现在可是三品官员家的夫人,就是县太爷来了,也该给我行礼,谁敢编排我家的闲话?拔了她的舌头,她都没处告状去!”铜钱适时上前,拔出腰间的佩刀,明晃晃地在梁二婶子跟前比划了好几下。“不……我……都是乡下人,顺嘴胡咧咧是常态,都是不过脑子的话,谁也别放在心上,西月,你就当二婶子放屁了……”“呵!”宁西月冷笑一声:“二婶子说笑呢,你我以后有的是机会闲话家常,时候不早了,快把孩子领出来,我好带他回京城,路程遥远,可耽误不得!”梁二婶子也明白,梁知风的官越做越大,真想带走孩子,她是拦不住的。只是想起,宁西月从前最是温温软软甜美娇俏的,与她斗斗嘴,再讹一笔银子也好。万万没料到,几年没见,她的侄媳妇竟是学的这般厉害了。“烨儿这个时辰,正在后院玩耍,我去把他领过来……”梁二婶子提步往后院而去,宁西月也紧随而上,她倒想要看看,孩子是怎么被市侩又愚蠢的梁二婶子养亲的?不看还好,一看肺子都要气炸了。梁二婶子家是一进的宅院,院中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如今春暖花未开,积雪融化都是淤泥。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正站在台阶下用水瓢舀廊下矮缸里的冷水,一瓢接着一瓢地泼向泥地里立着的瘦弱男孩子。梁烨已经快六整岁了,却身材矮小瘦胳膊瘦腿儿,像极了四五岁的幼儿,站在泥地里表情淡漠,不躲不闪也不哭叫,打眼一看,就是常被欺辱,逆来顺受成了习惯,不敢反抗。廊下柱子边还倚靠着一个老婆子,笑眯眯的正在瞧热闹,见怪不怪的模样。张盈盈早已扑过去抱起梁烨哭喊,梁二婶子还在用无所谓的语气辩解:“都是小孩子在一起玩闹而已,矫情……”宁西月一眯眼,扬手就给梁二婶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怒不可遏:“这就是你说的,当亲孙子疼的方式?”梁二婶子被打的蒙了一瞬,捂着脸就是一通哀嚎:“哎呀,真是欺负人呐,我可是你的长辈,你再是大官的夫人,也该知道个老少尊卑……”“我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你去告我呀!”宁西月满面狠戾,朝身后喊道:“铜钱,带着人把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砸了,毁了,一件都不许留!”“是,夫人!”铜钱一挥手,四名侍卫一拥而上,屋里屋外乱踢乱砸,还抽出刀剑,连被褥床罩都没有放过,毁了个干干净净。在梁二婶子的哭天抢地里,宁西月带着梁烨扬长而去。梁知风被流放那一年,家产全部被朝廷没收,老宅也没能幸免,宁西月只好带着梁烨来到客栈,和张盈盈一起伺候孩子梳洗。梁烨始终不发一言,任人摆布,身上的衣衫单薄破旧还肥肥大大,显然是那个胖孩子穿剩的。宁西月给梁烨洗澡时,仔细观察摸索,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虽然瘦弱,但骨骼形状也完好,看来是不常被暴力殴打。但是,这副不敢抬眼看人,不敢大声说话的畏缩模样,不是常被责骂,就是备受冷落,若是再被梁二婶子养几年,眉目间与梁知风如此相像的孩子,必然会是个废材。几人未在宁安县停留,第二日一早就驱车返回京城,一路上,梁烨都很沉默,缩在马车的小角落,无论是对张盈盈,还是对宁西月都不亲近。五日后,马车停在距离京城八十里的清风镇,张盈盈向宁西月辞别,却拉着梁烨的手,久久不想分开。张盈盈就是清风镇人士,早年间,祖父和父亲还在世时,日子过得安逸闲适,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有房有地丰衣足食的体面人家,所以,她才养成了一副知情懂礼、进退得宜的好性情。奈何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兄长惹了官司,散尽了家财不说,还隔三差五有人上门要债。兄长下了大狱,老母亲卧病在床,嫂子领着幼小的侄女侄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唯一能给家里帮一把手的方式,就是托人找关系,把自己卖到大户人家为妾,得一笔丰厚的彩礼,填补起家里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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