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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南韶坐回窗户边,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烟花炮竹声觉得这个年过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她会蓦然地在一瞬间觉得很痛苦,今年甚至可以说是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以来过得最不开心的一年。这几天以来,她对餐桌上的主食毫无食欲,对别人聊的八卦趣事毫不在意,心就像跌落到了谷底,对外界的刺激都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关系,她想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平复。“爸,我出门散散步。”胡南韶突然说。胡父对此有些惊讶,因为胡南韶就是那种喜欢宅在家里躺着的人,主动说要出门倒成了件新奇事,不过也好。他挥挥手,“去吧去吧,成天躺在家里也不行,出去看看挺好的,不过天都黑了,记得早点回来。”胡南韶答应了一声就出门了。她家附近有条河岸边,非常适合散步。虽然镇上并不像大城市那样繁华,但正是这样有些萧瑟的景象,反倒让人的心平静不少。胡南韶慢悠悠地走着,河边的风大,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结果竟然依稀听到几声碎碎念的声音。她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有人,觉得应该是自己幻听了。“嘭!”一颗摔炮在胡南韶脚边炸开。胡南韶自然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大脑的血管像要涨开似得,都没看到人……除了她,这里确实还有其他人,胡南韶觉得后背一股凉意,刚准备跑,听到有人在她身后笑得是前仰后合的。“哈哈哈。”那人还慢悠悠地喊了声她的名字,“真笨……胡南韶。”河堤边的树灰蒙蒙的,两棵树中间有个长椅,长椅上方慢慢支起一个人,仔细一看,何景铭正歪扭八斜的靠在椅背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扶手上,眼神涣散地不知道盯哪里。等到视线稍微清晰了点,他试图集中注意力,猛喘了几口气才大喊了一声:“胡南韶!你耳朵干什么用的。”他眼睑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我叫你,你没听见吗?”“还是说你就是不想理我。你不理的话也行啊,你信不信我还用炮炸你”何景铭脚步不稳,踉跄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胡南韶的视线冷冰冰的,“幼稚。”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昨晚下过一场小雪,现在雪化了,路面黑乎乎的,气温也更低。何景铭抬头看她,眼神迷离,嘴角却挂着傻笑。他说:“我醉了,胡南韶。”“胡南韶,我喝醉了。”他又强调了一遍。“看出来了。”这么冷的天,胡南韶看他穿得也不多,冷不伶仃道:“喝醉了,也冻傻了。”她摸了摸口袋想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这才发现自己出门竟然忘记带手机了。她换了件厚外套,结果手机原来那件衣服口袋里。胡南韶扶额,“何景铭,你的手机呢?”“关机了。”“你那群开机车的朋友呢?怎么也不送你回去。”“都走了,他们不管我。”话音还有点委屈。胡南韶:“那你自求多福吧,希望在我到家联系你家里人之前,能有好心人路过这里并且还愿意帮你。”何景铭声音沙哑,“喂,胡南韶。我这会儿都没什么意识了,是强撑着跟你说话的,你还让我在这儿等,你是想冻死我?”“那你说怎么办。”“你就不能现在过来扶我吗?”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火苗。“不能,这样吧,我跑回家喊人来。”何景铭冷笑一声,“行啊,胡南韶,不管我是吧?反正刚才跟我一起喝酒的还有你很多亲戚,要是我出事了,他们也有责任。哦对,你爸还劝我酒了呢。”胡南韶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想到新的一年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赖。何景铭继续咄咄逼人,“没看过那个新闻吗?一起喝酒的,那人喝醉了在冰天雪地里睡了一晚上,结果被冻死了,那些个劝酒的也是要负责任的。”“知道了吗?所以为了不赔钱,不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你!最好现在就过来扶我!”“你这条理这么清晰。”胡南韶说,“看样子可不像喝醉了。”何景铭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带着几分祈求,“我真醉了,而且我觉得身上很热,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得失温了。你真的就不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管一管我吗?”说完,他扶着椅背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天旋地转的,胃里也一阵一阵地难受,一晃神,整个人就这么向前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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