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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裴校尉刚同薛家小公子薛澈订了亲事,过两年就要成婚了。比如……陆婉听了这些消息,只是笑笑。脑中浮现的,都是少时在明国公府那一番对话,还有十岁那年上元节猜灯谜的场景。陆婉十七岁那年的上元节,又遇见了知知。陆婉穿着得体合身的春袄,外罩着水蓝锦缎披风,头上的珠钗在灯火中发出莹润的光。她和母亲再次夜游灯会。七年过去,长安的花灯会依旧灿如银河,漫天都是火树银花。霓裳画舫还在,主事的老板娘却换了人。当年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秀气的女子,叫崔小小。这崔小小曾是名歌姬,后来攒了不少钱,给自己赎了身,还买下了这艘霓裳画舫。如今走近画舫,除了看见满船悬挂的精致花灯,还能听见悠悠曲调从船舱内传出。陆婉和母亲走到画舫边,崔小小招揽着她们:“小姐和夫人可要进来听曲?我们画舫有专门给女眷的包厢。”陆婉看着船上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只问:“你们这,现在还能花十两银子猜灯谜赢花灯么?”崔小小手中的绣帕一扬:“不必花十两银子了,只要买我们画舫的酒就能猜,猜中十个灯谜,选个喜欢的花灯提走,划算得很呐。”她说划算得很,但陆婉一看牌子上写的酒水价格,知道比外面的酒坊卖贵了几倍。可陆婉还是买了酒。小二引着母女二人寻了个位置坐下,同时将准备好的灯谜奉上。陆婉对着谜面,一个个猜出了谜底。与此同时,画舫另一头。知知和阿澈站在花灯下,年轻饱满的面庞被灯火照亮:“阿澈,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我们在这猜花灯,我赢走了一盏小鱼灯,你拿走了一盏小马灯?”薛澈望着知知眼底的一片星海,声音很温柔:“记得,回去的路上,你的小鱼灯不小心撞破了个口子,里面的烛火烧出来,不仅把我的马驹灯给烧了,还把我们俩的衣服也烧焦了。”说起童年趣事,薛澈眼里含着笑意。他悄悄地握住知知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今年还想猜么?”知知反牵住薛澈的手:“猜!”知知猜着灯谜,薛澈没猜,只在旁边红着耳根看她。等猜中了十个灯谜,被小二引着去选花灯时,碰上了同样来选灯的陆婉。两人朝着对方点点头,异口同声:“真巧。”“真巧。”夜风从水面吹来,带着些湿气。花灯在湿润的风中摇荡,连着船上的灯影也变得飘忽梦幻起来。花灯众多,陆婉和知知慢慢走过挑选。陆婉看见了一盏莲花灯,和十岁那年看中的那盏有些相似,却不是那一盏。不再是用琉璃做花瓣,而是油纸做灯,适合当做河灯放。陆婉看着莲花灯,忽然对知知说:“裴知,你知道么?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明国公府,而是在这艘画舫上。”“那时候我站在岸上,看见你在画舫上猜谜。你也许不信,但是你当时猜的灯谜,我也猜中了,我现在还记得那几个谜面。”“那时候我真希望有十两银子从天而降,这样我就可以去画舫上把最漂亮的花灯带走。”她说到“从天而降”几个字时,笑了出来,有几分自嘲。她以为知知也只是当做个趣事听听而已,可知知的视线从花灯挪到了陆婉的脸上:“我知道。”陆婉:“什么?”“我知道你当时在岸边看我。”知知重复了一遍。“你在岸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当然感觉到了啊。我猜完谜下船后,家中等在岸边的护卫告诉我,有个小姑娘在岸边猜谜都猜中了。”陆婉微愣:“你……你在明国公府的那次,认出我了?”知知眨眨眼:“不然我怎么会把荷花糕推给你吃?我只是见你错过了花灯,不想让你再错过那么好吃的荷花糕。”“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两人对视片刻,都笑起来。知知挑了一盏马驹灯。陆婉:“你喜欢这个?”知知半开玩笑道:“我以前不小心把某个人的马驹灯给烧了,后来被那人赖上了,年年得赔他一盏。”陆婉也不多问。她取下来那盏莲花灯,又让小二取来笔墨。陆婉在花灯上题了几个字,转头对知知道:“当初在明国公府,你说你没帮我,可我觉得欠你一个人情,今日我以花灯为你祈福,就当还了这份人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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