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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溯影瞳·孤星讯)
苏瑶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归藏居的宁静中漾开层层涟漪。她那过于平静的叙述下,掩盖着的是身不由己的悲哀丶被至亲算计的痛楚,以及对楚凌霄深切的担忧。然而,这些汹涌的情感并未将她击垮,反而淬炼出一种内敛的坚韧。她不再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娇花,而是认清自身宿命後,决意直面风雨的修竹。
秦望舒看着她指尖那缕纯净深邃的蓝色光晕,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丶与“蚀”相关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真意——不再是单纯的冰冷与毁灭,更像是一种对“变化”丶“消长”乃至“归墟”的某种本质理解。这或许就是“蚀月之种”被“涅盘”之力转化後,与苏瑶本我融合産生的奇妙蜕变。
“苏姑娘,你能感知到楚公子如今的下落吗?”秦望舒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苏瑶与楚凌霄羁绊极深,又身负奇异力量,或许能有线索。
苏瑶闭上双眼,指尖的蓝色光晕缓缓扩散,笼罩周身,她的气息变得愈发空灵缥缈,仿佛与周围的环境,与冥冥中的某种轨迹産生了联系。许久,她睁开眼,眸中蓝色星芒一闪而逝,带着一丝疲惫与困惑。
“很模糊……我只能感觉到,凌霄哥哥的气息并未完全消失,但极其微弱,仿佛被什麽强大的力量遮蔽或囚禁了。方位……在西北,似乎与云州城内的某处地脉节点有关,但又不止于此,那感觉……很古怪,像是同时存在于不同的层面……”她蹙着眉,努力描述着那玄之又玄的感应。
西北?地脉节点?不同层面?这线索依旧模糊,但至少确认了楚凌霄可能还活着。
“地脉节点……”秦望舒沉吟着,看向一直静立一旁,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归藏老人,“前辈,您可知云州城西北方向,有何特殊的地脉节点,或者……可能囚禁人的隐秘所在?”
归藏老人捋着胡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云州城乃古之城池,地脉错综复杂,节点衆多。西北方向……除了你们已知的废园古井那一处大的‘寒髓源眼’外,还有几处小的煞气汇聚点,多为历代官府或世家用以镇压囚犯丶或是封印邪物之所。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苏瑶:“小女娃刚才提到‘不同层面’,倒是让老头子想起一个古老的传闻。据说云州城地底深处,存在着一处名为‘幽冥隙’的奇异空间,非虚非实,是现世与某些未知维度的夹缝,极不稳定,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进入,更别提在其中囚禁活人。若楚家小子真被困在那等地方……”
幽冥隙?现世与维度的夹缝?这听起来比单纯的囚禁更加凶险莫测!
“如何才能进入‘幽冥隙’?”秦望舒追问。
归藏老人摇了摇头:“难,难如登天。‘幽冥隙’入口飘忽不定,且需要极其特殊的力量或媒介才能短暂开啓并稳定通道。据古老记载,唯有执掌部分空间权柄的异宝,或是身负与‘隙’相关特殊血脉丶体质之人,方有可能感应并触及。”
空间异宝?特殊体质?这两样他们目前似乎都不具备。
就在气氛陷入凝重时,苏瑶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她擡起手,看着自己指尖那缕蓝色光晕,若有所思:“我……我好像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丶布满灰尘的旧箱子上。那箱子是归藏老人堆放杂物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那里……有东西。”苏瑶指着箱子,语气带着不确定,“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一种……跨越了时间的‘印记’?”
归藏老人眼中精光一闪,讶然道:“你能看到‘时光留影’?看来,你融合那力量後,觉醒的不仅是星辰感知,还有一丝罕见的‘溯影’之能!”
溯影?窥见过去留下的印记?
在归藏老人的示意下,秦望舒上前打开了那个旧箱子。里面大多是些破损的农具丶陈年的杂物,并无出奇之处。但苏瑶却坚持指着箱底一块毫不起眼的丶半嵌入箱板的暗沉木片。
秦望舒小心地取出那块木片。木片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上面没有任何雕刻或文字,只有一些天然形成的丶如同年轮般的奇异纹路。
“就是它!”苏瑶指尖的蓝光仿佛受到吸引,微微偏向木片,“我‘看’到……它曾经接触过……一种……非常非常古老,并且……穿梭过不同地方的气息……”
归藏老人接过木片,仔细摩挲感知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然与感慨交织的神色:“原来是‘界空木’的碎屑……难怪。此木传说生于空间裂隙之间,天生便能承载空间之力,虽只是碎屑,却也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空间道韵。看来,这是天意……”
他看向秦望舒和苏瑶:“有此物作为媒介,再配合小女娃你的‘溯影’之能,或许……真的有一线机会,能捕捉到‘幽冥隙’的入口波动,甚至……短暂稳定一条通道。”
希望重现!虽然依旧渺茫,但总算有了方向。
“不过,”归藏老人话锋一转,神色严肃,“‘幽冥隙’凶险异常,其中空间乱流丶时空碎片无处不在,更有未知的维度生物潜伏。以你们二人如今的实力,即便找到入口,贸然进入也是九死一生。况且,开啓和维持通道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尤其是空间之力……”
能量?秦望舒看向自己手中的枯梅枝和星图残片。枯梅枝蕴含的“梅魄”与“寂灭月痕”似乎与空间之力无关。而星图残片……“红蚀”之力狂暴难控,更与空间属性相去甚远。
“或许……我可以尝试。”苏瑶轻声开口,她擡起手,那湛蓝的光晕在她掌心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我感觉到,我体内的力量,似乎对‘稳定’和‘界定’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或许,可以辅助稳定通道。”
归藏老人仔细观察着她掌心的蓝色漩涡,点了点头:“你体内的力量本质已变,源于‘蚀’却高于‘蚀’,更近于‘归墟’与‘界定’的法则,确实有此可能。但消耗必然巨大,你身体初愈,不可勉强。”
就在这时,秦望舒一直握在手中的枯梅枝,忽然无端地轻轻震颤起来,枝干上那新月印记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并非指向任何方向,而是传递出一股渴望与……饥饿感?它似乎对苏瑶掌心的蓝色漩涡,或者说对那“界空木”碎屑,産生了反应?
同时,秦望舒沉寂许久的“星枢”系统,也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悸动,界面上那些玄奥的星纹流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传递出一股模糊的意念——【感知到空间道韵与界定之力……分析记录中……星枢升级进程激活……需吸收特定类型高阶能量或法则感悟……】
星枢要升级了?需要吸收空间类的高阶能量或感悟?
秦望舒心中一动,将枯梅枝的异状和“星枢”的反馈告知了归藏老人。
归藏老人闻言,仔细探查了枯梅枝和秦望舒的状态,眼中惊异之色更浓:“‘净蚀梅魄’竟对空间道韵産生渴望?还有你这‘星枢’……果然玄妙非常。看来,此次探寻‘幽冥隙’,或许也是你们各自的一场机缘。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沉吟良久,最终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我们便搏上一搏!你们二人需尽快恢复和熟悉新增的力量。三日後,月圆之夜,天地灵力潮汐最强之时,我们便以此‘界空木’碎屑为引,苏丫头以‘溯影’定位,‘界定’之力辅助稳定,秦丫头你以‘星枢’记录空间波动,并尝试引导枯梅枝吸收逸散的空间道韵,看看能否为你这‘星枢’晋级积累资粮!至于能否找到并进入‘幽冥隙’,救出楚家小子,便看天意了!”
计划既定,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只剩下三天时间!
秦望舒和苏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一个是为了救出生死未卜的盟友与故人,一个是为了偿还因果并掌控自身命运。
接下来的三日,归藏居内气氛紧张而有序。秦望舒除了继续炼化体内残馀的死月寒气,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感悟“星纹掌控”与新获得的关于空间波动的模糊感应上,试图与枯梅枝和“星枢”建立更深的联系。苏瑶则努力熟悉着“溯影”与“界定”之力的运用,脸色时常因力量消耗而苍白,眼神却越发坚定明亮。
归藏老人也没闲着,他在院中重新布置阵法,刻画下繁复的空间稳固符文,并将那小块“界空木”碎屑小心地嵌入阵法核心。
月圆之夜,转眼即至。
是夜,天穹如洗,一轮银盘般的圆月高悬,清辉普照,天地间的灵力活泼而充盈。归藏居小院内,阵法符文亮起微光,与月光交相辉映。
秦望舒丶苏瑶丶归藏老人三人,立于阵法之中,面色凝重。
决定楚凌霄命运,也关乎她们自身前路的冒险,即将开始。而那神秘莫测的“幽冥隙”背後,等待她们的,又将是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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