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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第1页）

第27章

赵砾不见惧心虚意，拿出袖中一纸锦帛，使内监送给张朝，道：“右相请看。这是平阳君通敌谋反罪证。”不过一纸，张朝扫过一眼，果见上是与楚国的通谋，便叫赵昱解释。赵昱接过锦帛，见上字字如刀剐身上，“分明全是编造，非我所写！”张朝也不理赵昱，看向赵砾，“大公子这是何意？”

站在台上王座旁的赵砾勾起笑意，道：“右相非愚人，怎会不知砾何意？”赵砾看向赵昱，面上则多了冷意，“平阳君只恐年幼，便连僞造证物都不会。如你这般写几个字便要致人死地的，连个印章都不曾印上，如何能当证据？你手中锦帛乃我昨日信手写来，非你之祸。那你所呈罪证，又是何人所写？”他猛地一喝，“从实招来！”

“哼。何人所写？只怕是有的人自幼长在大邹，一心为了大邹而奔走呐。”说话人正是齐国太尉孟前。其馀大臣亦有附和，只道赵昱是从了大邹，为乱齐国才来，如今就是凶相毕漏，诬陷起齐国世子来了。

赵昱自是知晓这些锦帛全是从承明宫盗出，但他若说他便是昨日入宫刺客，只怕更无人信他了。正思索间，赵砾道：“子盈。我想你年少，乃父又与我情深。我信非你真心污我，你只消说出是何人欺诈利用与你，伯父便为你主持公道。”

见赵昱咬唇不语，右相张朝道：“《齐律》：‘诽谤者，族。’”廷尉赵谦出声道：“平阳君你且说实话，若有人欺诈你，便只是从罪。”廷尉乃是最高司法官，他所言即齐国律法所言。

孟前按剑出列，“欺诈之人怕是远在皞京！选了这麽个人过来，也不怕笑掉人大牙。”再由太仆丶各郎言到嗥京，一力要把赵昱往叛国上论去。赵昱将手伸进袖中，把那刻着“砾”字的令牌交给右相，道：“吾还有一震。本不愿责怪伯父，熟料不得不掏出了。右相请见，这是昨夜于章台街桥下刺杀我的刺客身上搜到的。”

接过令牌翻看，张朝道：“平阳君，大公子久居宫中。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宫。这令牌，属实无用。”堂下诸臣呵呵，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唯陆骁出列问道：“你说有刺客杀你，刺客何在？”赵昱对曰：“五名刺客逃了三人，馀下二人尸首正在我府内。”陆骁即刻请命派人去擡了过来，赵砾应允。却见班列中又有一文臣出列，“以臣只见也不必再擡来什麽尸体了。这令牌荒谬可笑，若无其他证明身份的，擡来也是无用。”

陆骁怒目而视，“如何可笑？若大公子有心培养刺客死士，怎会走宫中明路？！自然只得刻了令牌给人。你又知晓几分，就敢来此狂吠！”那人道：“我乃王上亲封谏议大夫，自有为保家国而行上谏之天职。今他这黄口小儿就可随意污咬我齐国大公子，若不严惩，法度何在！侄儿使罪伯父，礼教又何存！陆庶长到底是武夫，不通礼乐教化！”

“只会耍嘴皮子的臭书生。你如此熟悉礼乐教化，怎得不见你如孔丘般各国游说。只在此事理不明就盈盈狂吠！”陆骁身姿挺拔转过身去，接着道，“我齐国历来重武，沙场上何不见尔等文官御马杀敌！今赵昱状诉，前因後果具不明晰，自该好好彻查，哪有如此轻易便要凭你一张嘴就定人罪责的！”

谏议大夫常仝志道：“你也知道齐国重武，那赵昭便不知道了吗？！可他如何教导幼儿？你看那赵昱可有半点习武模样。细若飘雪，怕是连我都打不过。何也？盖其父尊邹道而忽故齐，想伶俐而忘壮硕！正乃忘国去本，通敌叛国之样！”

见衆人纷争不断，赵砾道：“诸公免议！”待衆人停下口舌争斗，赵砾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闭目养神的左相裴宿，问道：“左相何看？”左相裴宿这才悠悠睁眼，道：“臣，请辞。臣年事已高，一心只愿与儿孙妻小团圆无端，安度晚年。请王上恩准。”赵砾道：“左相怎得又说这话。不可不可，左相实为我齐国栋梁，只还要再请丞相为齐国庇佑两年。”

说罢，赵砾道：“馀与父王昨日谈及此事，皆道绝为无稽之谈。平阳君虽诬谤，与情理不合。然思其毕竟年幼，只怕为人刀还不自知。想他到底是为了齐国兴而误馀罪，便免其罪责，只教再多多向学，迟些再入朝。”

衆人或道仁善或道不可，赵砾又道：“只是昨日宫中来了妖邪刺客，诸位臣公尽皆上书慰问父王安危，却就等不到赵昱为孙为侄半分音信，反倒上书借乱辱长。纵不严惩，却也心寒。故——欸，倒忘了你一直还跪着。罢了，也正好一并再起。故——传王上口谕：平阳君禁足府中，无诏不得出。”

归府途中，赵昱掀帘回望。章台宫檐角铜铃在晨光里中晃若泪滴，他喃喃诵道：“金铃咽雪蛟龙困，小儿也敢言九天。”

还到府中，家中下人裁尽，赵昱又成了孤家寡人。诺大一个府宅，竟就只剩下应琮在庭院中等他。“你怎麽在这？他们没赶你离开吗？”赵昱问道。应琮看着他道：“蛟爷爷我是谁啊？就那几个小孩儿哪赶得了我。”二人站在庭院中相望无言，赵昱道：“齐王口谕，禁足，无诏不得出。”

“我陪你啊。”应琮双目炯炯，随意却不似假意。只是他这一朝失败，也不知还有没有东山再起之日。蛟，游四海，性自由，哪里忍受得住呢。“不必。我想独自静静。你去与叶兄同行吧，说不定公孙先生有朝一日便成了。”

应琮道：“我可以带你直接离开这里。门外那些家夥绝拦不住我。”赵昱走过他身边，往着後院走去，“我不会出事，也不想离开。你若想救我，便去帮助公孙先生吧。”应琮久久不做回应，赵昱也没有回头，只是一路走到书房坐下。并非想看什麽想做什麽，只是来坐一坐。他败得太彻底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昱忽听得屋外有人走动。应琮怎得这麽久了还没离开？赵昱出门望去，却见姜馀善在廊下与他相对而视。姜馀善道：“我一早便走了。但听说你家被抄了，我想着回来看看你。看看，是救还是祭。”说到後头，姜馀善也知道说错了话，声音渐小显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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