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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第28章

应琮踏着暮色闯入公孙鞅居所时，檐角冰棱正簌簌坠地。叶瑞坐在房内向公孙鞅学着围棋。公孙鞅正惊叹着叶瑞才学一日便思及十数步之才赋，忽觉後颈一紧，竟被应琮拎鸡崽般提起。“公孙先生，得罪了！”应琮咧嘴一笑，“赵子盈那小子被禁足在平阳君府。他没打过赵砾，得你去帮他。”

公孙鞅挣扎未果，怒目而斥：“竖子无礼！治国岂能如市井斗殴？”应琮充耳不闻，扛起他腾空跃出窗外，丹江蛟妖的霸道修为震得书简纷飞如雪，若非叶瑞镇住应琮肆意放纵的法力，只怕公孙鞅这住宅便做尘土往事罢了。公孙鞅在空中望着渐远的陋室苦笑：“《孟子》云‘以力假仁者霸’，不想今日亲历……”

平阳君府内，梅香冷冽，丝丝缕缕地弥漫在空气中，宛如一层薄纱，给这清冷的冬日更添几分雅致。姜馀善身着一袭劲装，手持长剑，身姿飒爽地站在庭院之中。她手中的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历的无数战斗。应琮裹挟着公孙鞅匆匆而至时，便见到姜馀善剑上捧杯，接檐上低落冰露，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细碎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随着姜馀善将杯盏送到赵昱边上，应琮才见到赵昱枯坐在廊下，衣袍还是前一日穿的那身，毫无往日的神采，宛如一团败絮。应琮道：“她怎麽还没走？”声音既出，那厢二人才发现应琮与公孙鞅的到来。赵昱道：“姜姑娘本已离开，途中听闻我被禁足，怜悯我，所以折返了回来”

杯盏还留在赵昱身边小桌之上，应琮道：“她可留此，我便不可。因我是男的？”姜馀善将剑收回鞘中，忙解释道：“你这大叔可别乱说。我是出不去了！这平阳君府进来容易出去就给我拦住，一点缝隙不给。你们今儿进来了，也别想出去了。”公孙鞅好不容易挣开了应琮的束缚，他整了整衣衫，振袖而立，向着赵昱施礼问好。姜馀善此时才见着他，神色竟有些躲闪，隐隐将身子躲了起来。

赵昱道：“公孙先生怎麽来了？我还没到要人看望的地步呢。”公孙鞅目光如炬地对着赵昱喝道：“平阳君可知’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昱却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反驳道：“孟轲空谈，能破赵砾三千甲士否？”在他看来，孟子的那些言论不过是纸上谈兵，在现实的权力斗争和战争面前，毫无用处。

公孙鞅与赵昱对视，一时无言。栖息在枝头的寒鸦扑腾翅膀，在夜空中盘旋飞远，姜馀善说道：“我自离家後便浪迹天涯，也见旱涝天灾，饥民易子而食，那惨状真是令人痛心疾首！百姓们为了生存，竟然被迫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的事情。而县令却奏‘路有饿殍乃天罚不仁’！”姜馀善来回扫视赵昱和公孙鞅，接着道，“敢问鞅公子，为王，是该学县令言天谴而无作为，对百姓的生死不管不顾，还是效商汤祷雨桑林，心怀百姓，为他们的福祉努力？”

倒是多年没人这样称呼公孙鞅了。他看着姜馀善，眸光骤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接着说道：“《孟子梁惠王》有言‘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如今的齐国，公卿们醉卧锦帐，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奢靡的生活，可边县野郡的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武岭郡自入冬来连日大雪，百姓无以为生计，如今冻骨未寒！”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为那些受苦的百姓感到不平，接着说道：“商汤祷雨桑林是为王，孟子与邹穆公论政亦即‘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丶死其长矣。’此乍看似如简政单令，实则其意深远，道是王道之基！唯百姓安居乐业，国才繁荣昌盛。是以王道曰‘以民为本’。”

姜馀善微微颔首，道：“施王道，则百姓从；百姓从，则国兴盛。”

公孙鞅叹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只有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那些只知道追求权力和财富，不顾百姓死活的统治者，国恒亡也。”

然，二人谈论再多，问及赵昱，他只道：“王道可助我离开平阳君府否？王道可破三千甲士否？”

月过顶，应琮带着公孙鞅离平阳君府，回了绫罗巷。叶瑞仍在棋盘前等候二人。叶瑞道：“先生可成事？”公孙鞅摇头苦笑，道：“稚子心死，某无力矣。叶兄可愿下完这盘棋？”叶瑞道：“正等着先生。”

应琮在旁坐下，喃喃自语道：“他俩不会日久生情吧。”叶瑞问他在说谁，应琮也只是搪塞，转而道：“先前一直没谢瑞哥儿那日在宫中救我。瑞哥儿果然还是仙人手法，只一击便退了那人，还叫他不敢拦我们。实在厉害，应某佩服不已。”

公孙鞅落子，道：“只一击？我尝闻齐国宫中供奉虽不如大邹太师那般年满则直通天庭，却也是极厉害的存在。叶兄只凭一击便能赢他？”叶瑞落子，笑道：“不过法术偏奇，算不得厉害。”应琮看着棋盘看不懂其上黑白纵横，皱眉道：“之前倒是一直没问瑞哥儿。你研究了个什麽样的法术？攻击还是防守，可能演示否？”

叶瑞道：“非攻非防。我先前在清风县里见宁桓峰他们三人手段多要靠着法宝施展，就以此为机，设法断了他们与法宝的联系，好叫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耳。”公孙鞅不通术法，只听着像是夺人兵器，叫人空手对战，应琮却知大多修士仰仗厉害法宝，除了法宝便如初修，乃至凡人一般。更遑论这般手法若精通熟练，可不止是能断法宝联系，只怕叫人毫无生路可言。心中暗叹，幸而他从不用法宝，一身法术修为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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