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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胃病同时发作,药已经吃完了,他能扛到雨停吗?
闻子川用力按压腹部,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他佝偻着,在柜子里翻出矿泉水,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拧开瓶盖。
其实喝水没用,水不能抑制胃痛,只不过喝水的动作能让他转移注意力,让他不要去想,不要任由自己沦落为雨声的俘虏。
可实在太痛了。
他倒在床上,虾一般地蜷缩着,鬓角被汗水完全浸湿,仿佛有几把开了刃的钢刀伸进了胃里,翻搅着丶旋转着,绞碎或红或白的血肉。
拼着最後一丁点力气,他拨出了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要说程斯宙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想帮他丶救他,也不能马上赶过来,但他的潜意识里,就想听听他的声音,仿佛还在杨柳岸,宙哥会安慰他,会陪着他,直到雨停云收。
铃声响起的时候,灯远也稀里哗啦地下起了雨。
程斯宙刚把林信送回家,看着天色不好,就脱了外套,去阳台上收衣服。
而手机,一直在衣兜里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小宙啊,衣服放在沙发上,我一会来叠。”林信在一楼忙活,冲二楼的程斯宙喊。
“不用了师娘,我收下来顺便就叠了。”程斯宙关好门窗,开始叠衣服。
虽然已到四月,近海的灯远依旧寒气湿重,晨起去了一趟郊区公墓,两人的衣服上都被水汽润得绵软。
林信煮了姜茶上来,让程斯宙喝一些,又去拿他的外套,准备洗了烘干。
这时,外套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林信掏出手机,“闻子川”三个字赫然跳入眼帘!
“师娘!”程斯宙立刻跑来,接过手机,摁掉了来电。
“你还与闻家小子有联系?”林信的眼神瞬间变了。
“师娘,我不是……”程斯宙听过录音,本也打算对林信说出原委的,然而清明在即,师娘难免哀伤,他想等过了这个敏感日子,再好好地说出来,免得她情绪再度失控。
“你觉得我冤枉他了,是吗?”林信眼睛红了,嗓音微微颤抖。
“他把他父母的事都告诉我了,安仪丶安仪走的时候,闻铎不在国内,应该和闻家没有关系……”程斯宙顿了顿,又怯懦地补了一句,“您不能因为他爸爸当年打过越洋电话,而绑匪里又有外国人,就怀疑他……”
“是闻家小子说的吧?”林信笑得又冷又苦,“我就说,他和他爸一样,最会花言巧语。”
程斯宙疑惑:“哪里不对吗?”
林信走到柜子边,拿出那张全家福,又指了指沙发:“坐吧,坐下说。”
程斯宙依令坐到沙发上,看着林信边抚摸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小安仪,边忍不住流眼泪,内心再度被愧疚和自责填满了。
这十八年里,他无数次地设想过,那天他为什麽不把安仪送到灯博,再折去一医院,就为了偷那麽一小会儿懒,就让安仪遭遇了不幸。
哪怕被绑架的是他也好啊,至少两家父母都很爱安仪,不像他,因为性向让亲爸和亲妈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嫌弃。
“小宙啊,你千万别被闻家小子骗了,当年闻铎可不止打越洋电话,他与你师父吵架,也不是什麽口角之争。”林信的面容布满褶皱,稍稍触碰那段回忆,都会让她痛苦不堪,“你师父亲耳听到,闻铎在向一个国外的公司透露国内文物考古的研究成果。”
“什麽……?”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程斯宙有些反应不过来。
“闻铎与林寒贞在龙脊山失踪三年,虽然他们不肯交待细节,但後来,考古研究所也证实了,龙脊山深处的确有一座被盗掘的古墓……”
“您怀疑,古墓被盗与闻铎有关?”
“我不是怀疑,是确定。”
龙脊山深处的碑灵村,一个与外界几乎无交流的地方,闻铎从那里出来,先是离开研究所,再频频与外国人接触,等到他一出国,古墓就被盗掘了。
若说只是巧合,恐怕没人肯信。
“那您为什麽说,闻家一家是……杀人凶手?”
“因为绑匪不止勒索一百万,他们……”
“他们怎样?!”程斯宙很着急,他感到距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但师娘面露苦涩,几度欲言又止,“师娘,您告诉我!您就告诉我吧!”
林信死死抓着他的手:“我答应过你师父,不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但安仪是无辜的,快二十年了,我不想丶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我明白,我明白……”程斯宙拥着她,轻声安慰着,“您说出来,不管是谁在背後指使,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替安仪报仇……”
“除了一百万,他们还勒索了一件文物。”
“是什麽?”
“紫金釉六耳瓷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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