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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有声音推辞了几句,然後连连道谢。
之後是离去的脚步声。
接着,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孟是妆若有所感,左手撑在地上,慢慢支起身体。
果不其然,柴房的门下一刻被打开。
孟是妆擡眸看过去,清冷的月下,穿着紫衫的人走进来,冲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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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是妆走着下山,走着回来——双手捆着,和樊里庄赠素剑山的十几坛美酒绑在一起。
他一直很沉默。不光是声音上的,还有眼神。
黎明以後,柴房的门堂堂正正地开,他像鱼肉一样不甚体面地和一堆死物结在一起。很多人凑来他眼前,可能是幸灾乐祸,可能是想给予愧疚。
但他的视线只垂着自己软趴趴的右手上。
外界给的反应,他一概都收不到。
这次回山,走的还是机关室的路。
还没走过十二道门,但已经是自己的地界。衆弟子纷纷卸了一口气,嬉笑打闹,皆无正形。孟是妆摆件一样站在酒坛之中,还是在看自己的手。
这一道门的弟子是新拨来的,当差不久。看见孟是妆这副模样,有很好奇下山後究竟发生了何事,恰好队伍里有他相熟的人,便眉来眼去地打起官司。
他身侧就是滴漏,水珠飞溅,落在下面的铜壶里,听起来宛若清脆的鸟啼。
第一个阀门被他掰开以後,他便开始分心。终于和同伴打探完消息,转头过去,滴漏这一轮的水早流干了。他心虚地朝四下一瞥,开始划拉中间的阀门,暗自镇定以後,再次拨弄第一道,然後,滴漏又开始“下玉珠”。
这一回,不等滴落里的水流完,他掰开最後一个阀门,前门和外头的山门应声而开。
孟是妆的眼珠子轻轻转了一下。
身旁有人嘀咕道:“这山门的机关真真玄妙,我下山时特意记了这道门是怎麽开的,回来却又不一样了,连滴漏的长短都不相同。”
此人同伴轻斥:“若真这麽简单,牵机堂何以现在还没有接班人?”
过了十二道门以後,往来便有许多弟子。
见队伍是这种奇怪的形状,正事也不做了,溜到後头跟着。
罗舜仿若未见,也不喊解散,一直走到凌云校场,吩咐手下的弟子解开捆着孟是妆的绳。他站在孟是妆面前,道:“孟是妆,我昨日说了,‘下回再比’,现在给你最後一次机会,你要不要打?”
孟是妆擡头,和他的眼神短兵相接。
罗舜显然很愉悦:“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现在这样,可不全是我害的。”
孟是妆没有浪费时间,问他:“我的剑在哪?”
这就是要打。
罗舜听孟是妆沙哑的声音,无意蹙起眉,“喏。”
後头便有弟子递剑来。
回到自己的地方,老扈无需投鼠忌器。他不敢面对孟是妆,嘴里又是“老生常谈”:“罗舜,你又想怎麽样?现在没有外人,樊里庄的事究竟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还想用这件事来害他?”
罗舜笑了一声,惊奇地看着老扈:“师父,那您说事情究竟如何?张钧不是孟是妆杀的,是谁杀的?”
老扈面色一僵。
几十个弟子围着他们,耳朵拉长,连偶尔飞来蚊子的声音都不放过。
他看着罗舜眼里的畅意,终于明白一环扣一环是什麽感受,像久久溺在水里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总算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处境。
罗舜当着他和柯从周的面实话实说:“我和孟是妆说了,只要他能用素剑赢过柯从周,我就放他和老居下山。”
他弯着眼:“师父,我不食言。下山的时候,我说我绝不会对他动手,您瞧,我也没说谎。”
老扈的喉咙像被掐住了,胸膛剧烈起伏着,比老居咳嗽时更厉害,似破败的风箱。他全身绷着,给孟是妆让了上台的路。
台上,柯从周并不对着孟是妆。他看着堂主和师兄弟们,下定决心,冲所有人行了个礼,道:“掌门堂主们容禀,昨夜在樊里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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