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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木兰剑,是她赠给卞红秋十二岁的生辰礼。去岁蛮夷卷土重来,但并不成气候。卞红秋年岁渐大,也该开始接手梁王府诸事,便送了这柄名家之剑,又令邵蒸随身保护,叫卞红秋去蛮夷败走留下的营地溜了一圈。
不料卞红秋被营地里蛮夷留下的机关惊扰,以为有埋伏,慌乱之下拔剑,反把坐下的马匹给伤了,从马上摔下,摔断了腿。
从那之後,宋静妍再没看见过这柄剑。
她总以为卞红秋会把剑留在上扬。
她望着孟是妆被木兰剑照亮的双眸,想起卞红秋那时惊喜又有些退却的眼神。
宋静妍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道:“你的内伤不轻,右手也半残,昏睡三日,灌了不少药,只怕两枚铜板付不清。”
孟是妆双眼微微睁大。
他一睡一醒,没想到已经过了三天!
只怕这会儿掉头拍马都找不到老居了。
他再维持不住表情,垂下眼皮,“我这个半残,值不了这麽多钱。”
宋静妍领着人涌入厢房,厢房顿时拥挤起来,她坐在孟是妆对面的绣凳上,其馀人站在她身侧,眼底神色或明或暗。
孟是妆无意探究,他明白这里主事的人是谁,只等着宋静妍的下文。
宋静妍道:“小友当时出手,义值千金,不妨留下治伤,好让我们报答恩情。”
孟是妆不想在贼船上多留:“不必,半残的手我也用得好。”
宋静妍看出他眉眼间的焦躁,顿时明白过来,只怕他怀里的小孩并非他真正牵挂的人,微微一笑,问道:“小友在西流海上出手,不知过了明浑州,要往何处去?”
孟是妆面无表情:“阴差阳错,我如今要回西流海上。”
听到这,宋静妍心中一动,神情慢慢恳切:“只怕不行,明浑州被攻破,城中秩序未定,短时间内开不了城门。”
孟是妆心中猛一沉。
他环顾四周,没看见那个“粉蝴蝶”,意识到宋静妍没骗他。否则按照当日眼前人对那粉蝴蝶的维护,早把人从海里捞回来了。
老头儿身侧只拎了两把刀,还有止不住的咳嗽,孤身一人,该怎麽等他找回去?
想到这里,孟是妆明白,宋静妍口中说的“报答恩情”根本只是个幌子。
他甚少用脑子,今日连着转脑筋,居然也不觉得头疼,大约天生就对旁人别有的企图很敏感:“我这半残哪点儿像那只漂亮蝴蝶?你留我下来究竟要做什麽?”
漂亮蝴蝶?
宋静妍知道这指的是卞红秋,仔细一想,竟也很贴切。
她并没说得很清楚:“有一个难关,要请小友相助。事成之後,小友有什麽要求,我等都可尽力达成。”
梁王府旧部甚多,但最小的横波都已成年。无论她去哪里找一个和卞红秋年岁一般大的,都有极大的风险——当然,孟是妆也一样。
可这个小孩远在道海城,总比离京城更近的城中找人风险要小。
况且,这个敢孤身救人的少年,像冥冥之中上天送来的选择,她唯有赌一把。
孟是妆将剑柄握得更紧,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带着怀里这胖团子从船上逃走的可能,他低头与胖团子对视一眼,小孩眼中的天真和恐惧流淌出来。
他意识到这应该是办不到了。
这分明是一桩强买强卖。
孟是妆从素剑山上逃下来,如今“搏命”二字早已不在他的想法中。
便问:“我什麽时候可以回去?”
宋静妍立刻回他:“什麽时候明浑州能开城门,我便什麽时候送你走,绝不强留。”
她见孟是妆松口,打蛇上棍:“小友想要什麽,不妨说来一听?”
孟是妆一想:“你说船上有厉害的医者,我想要医者和药材。”
变成“要求”的周先生一拢袖,低下头,假装没见听自己被提及。
宋静妍笑道:“当然可以,医者可以一直跟随,药材即便我们没有,也会天南海北去去寻。”
孟是妆将剑放低了一些,“你们要我做什麽?”
宋静妍:“你只要做一只漂亮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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