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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储医生亲自给我拆吗?”
听见身後周霭的询问,储意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的扶着祁原的头把醒酒汤一滴不剩的喝完,才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将祁原安顿在沙发里,拉了个软枕仔细垫在他颈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动作流畅地解锁手机点亮手电筒。
冷白的光束骤然划破了室内昏暗的环境。
周霭仰靠在沙发背上没有动,储意站起身时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这个角度周霭只需要微微仰头能便能看清储意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小片安静的灰色。
“染头发也可能感染伤口。”储意的声音依旧平静,指尖却已经轻轻拨开他额前的银灰色发丝。发质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刚染後的微涩感。
结痂的伤口暴露在光线下,横亘在眉骨上。储意的手指很凉,碰触到眉骨的时候,周霭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有一瞬,他好像闻到了储意身上极其浅淡的果酒味道混着极淡的檀香,奇异地压过了包厢里甜腻的香氛。
“缝线处没有红肿。”储意的拇指极轻地按压伤口边缘,“疼吗?”
周霭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其实不疼,但鬼使神差地,他发出一声含糊的抽气声。
手电筒的光晃了晃。
储意突然向前倾身,另一只手撑在周霭耳侧的沙发靠背上。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周霭能数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跳动的颈动脉。
“周先生,”储意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流扫过他发烫的耳廓,“酒精会放大痛觉,但不会让人对按压伤口的力度産生误判。”
周霭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我刚才根本没碰到缝线处。”储意关掉手电筒,黑暗重新降临的瞬间,周霭看见对方唇角极淡地扬了一下,“演技比上次缝针时差远了。”
程郢之端着酒杯愣在吧台边,冰块在杯子里喀啦轻响。
他看见周霭突然抓住储意正要收回的手腕,指节上的银戒硌着对方冷白的皮肤。
“那储医生教教我?”周霭的拇指不着痕迹地摩挲过对方突起的腕骨,“怎麽装得更像一点?”
祁原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打破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对峙。
储意抽回手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转身时白衬衫下摆扫过玻璃茶几上凝结的水珠。
“伤口恢复得不错。”他弯腰替祁原掖好滑落的外套,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下周来医院拆线就行。”
周霭慢慢後靠进沙发阴影里,将刚才触碰过储意的手指收进掌心。
伏特加的後劲还在似乎还在血管里沸腾的烧。
“我叫了个代驾,先送祁原回家。你们慢慢玩。”储意说着扶着祁原起身,沙发皮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祁原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上,醉醺醺的热气呵在他耳侧。
经过周霭时,储意刻意偏了下身子想避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对方伸在过道的腿碰到了一起。
膝盖骨隔着布料相撞,不重,却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周先生,”储意没有低头,目光落在前方包厢门的鎏金把手上,声音依旧平缓,像正常的医生对患者的循序劝告,“少喝一点,小心伤口发炎。”
周霭仰头看着他。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储意说话时喉结轻微的滚动,和下颚线绷紧的弧度。往下是储意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上面还沾着一点被红酒晕染的星星点点的印记。
他突然笑了,手腕一倾,将杯中剩下的半杯伏特加尽数倒进身旁的水晶烟灰缸里。琥珀色的液体淹灭了烟蒂,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听医生的。”周霭把空杯搁在茶几上,玻璃底撞出清脆一响。他向後靠进沙发,银灰色头发陷在暗红色丝绒里,“拆线那天……”他拖长了调子,看着储意已经扶着人转身的背影,“储医生亲自给我拆吗?”
储意的脚步没有停,只是擡手调整了一下祁原下滑的手臂,声音平稳地穿过嘈杂的背景音,“挂号单上是谁的名字,就是谁拆。”
说完他扶着祁原,侧身精准地避开周霭横在过道的长腿,动作没有半分迟滞。
厚重的实木门合拢,将周霭未出口的话和程郢之看好戏的笑声彻底隔绝。
走廊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与包厢内的糜烂昏暗割裂成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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