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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储医生亲自给我拆吗（第2页）

祁原不适地哼唧了一声，储意将他往下滑的身体往上托了托，白衬衫臂弯处那点刺目的红酒渍蹭在了祁原深色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暗影。

他架着人稳步走向出口，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寂然无声。

直到彻底远离那扇门，储意才几不可察地放缓了脚步，空着的那只手擡起来，极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的颈侧。

刚才周霭呼吸扫过的地方，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正常的温度，像被伏特加的酒气烫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指尖用力，将那点陌生的温热感摁灭在指腹下。

————

门彻底合拢後，包厢内有一瞬间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冰桶里冰块融化的细微声响。

周霭的目光还钉在门板上，仿佛能穿透实木追踪到那个消失的身影。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酒精浸得有些沙哑：“程郢之，你跟他……什麽关系？”

程郢之晃着杯子里所剩无几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挂壁又滑落。他闻言挑眉，侧过头看陷在阴影里的周霭，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你猜猜看？你觉得我们是什麽关系？”

周霭拧眉。他和程郢之厮混了十几年，从穿校服打群架到如今在各自领域人模狗样，彼此那点风流烂账丶狐朋狗友早就门儿清。

可储意……这个人像突然从冰缝里凿出来的，干净丶冷冽，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却又和程郢之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过。”周霭的手指无意识地拈着沙发丝绒面料，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刨根问底，“他能让你程大少主动递醒酒汤，还关心人送回家？”

程郢之低笑一声，仰头将最後一点酒液饮尽。杯子搁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一响。他转过身，正对着周霭，眼神里带着点戏谑，又有点难以捉摸的深意。

“储意啊，”他慢悠悠地开口，像在品味这个名字，“他本来，应该跟我一样姓程的。”

周霭拈着沙发绒的手指猛地顿住，倏地擡头看向程郢之，银灰色发丝在暗光下掠过一丝惊诧的流光：“……堂兄弟？”

程郢之点了点头，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冰块喀拉作响：“不然呢？你以为谁能让我这麽伺候着，还由得他摆那张冷脸？”

“怎麽从来没听你正经提过？”周霭的眉头皱得更紧，试图在记忆里搜寻蛛丝马迹。程家的旁系不少，但能被程郢之这样挂在嘴边的……

程郢之嗤笑一声，晃着酒杯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霭：“提过啊，怎麽没提过？小时候总跟你说的，我那个小堂弟——聪明得让人讨厌，好看得像个瓷娃娃，念书永远第一名，甩我十八条街。你不是每次都不耐烦听，还说我是吹牛，硬编出个别人家的孩子来忽悠你麽？”

他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凑近周霭，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怎麽？现在见到真人了，信了？”

周霭哑然。那些久远的丶被酒精和时光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被撬开一角。

少年时的程郢之似乎确实经常喋喋不休地提起一个“别人家的”弟弟，语气混杂着不耐烦与隐秘的骄傲。只是他当时只觉得烦，从未当真。

原来那不是编的。

原来那个“瓷娃娃”长大了，变成了一个连皱眉都带着冷感的医生，手指凉得像玉，拆穿谎言时嘴角那点微不可察的弧度，比烈酒还烧人。

周霭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觉刚才被储意指尖碰过的眉骨，忽然又开始隐隐发烫。

“你弟……”周霭不习惯地将这个词在嘴里打了个转，舌尖抵着齿根，尝到一点陌生的涩意，“一直就这个性格？”

“哪样？”程郢之明知故问，晃着酒杯笑了笑，冰块撞出细碎的清响。他仰头喝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润湿唇角，“没有啊，不是挺好的吗？对谁都礼貌得很。”

话音落下，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包厢里只剩下背景音乐低沉的鼓点，像某种心照不宣的心跳。

谁都没有再说话，某种无声的共识在酒精和阴影里悄然达成。

程郢之仰头将杯中剩馀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其实再清楚不过周霭指的是什麽。

那个被家族长辈交口称赞丶被同龄人仰望的“别人家孩子”，从小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储意的礼貌是滴水不漏的盾牌，微笑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尺，他对所有人都温和，却也意味着对所有人都没有真正敞开过。

你靠不近，也抓不住。

程郢之也是凭着十几年死缠烂打的“兄长”身份，外加城墙拐角厚的脸皮，才勉强在那片冰原上凿开一丝缝隙，得以窥见内里一丝真切的温度。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窥见那温度匮乏的实质。

储意的冷，是骨子里的，是一种近乎天赋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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