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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口袋里手机持续的震动吵醒的。
他皱着眉,费力地从沉滞的睡意中挣扎出来,摸出手机。
屏幕刺眼的光亮让他不适地眯起眼,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显示着好几个程郢之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间隔时间不短的微信消息。
【醒了没?】
【在忙?】
【……没事,你忙。】
消息的语气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丶不同寻常的客气,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储意揉了揉发痛的太阳xue,宿夜班的疲惫依旧刻在骨头缝里,他靠在沙发扶手上,懒懒地打字回复:
【你不会真在你家里安装了监控吧?怎麽每次我来休息,你都准时打电话来。】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程郢之的电话立刻就追了过来。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醒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忙着猝死了……这麽久都不回消息。”
储意没什麽情绪保持了沉默:“……”然後直接问,“到底什麽事?”
他太了解程郢之了,这种绕圈子的开场白,通常意味着後面跟着一个他不太想听但又不得不提的请求。
果然,程郢之在电话那头开始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从天气问到吃饭,又从工作累不累问到最近有没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人,话题迂回曲折得让人失去耐心。
储意听着,眉头越蹙越紧,最後那点残存的睡意都被这通毫无重点的电话给磨没了。
他打断对方漫无边际的铺垫,声音里带着通宵後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请直接说出你的目的,我好想想拒绝的话。”
电话那头瞬间卡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几秒後,听筒里传来忙音——程郢之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储意看着莫名其妙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挑了挑眉,发了个问号过去。
他没再等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稍稍驱散了部分疲惫,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重新拿起手机时,才看到程郢之终于发来的丶那条姗姗来迟的核心信息:
【那个……周霭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说是来找你拆线。你方便吗?】
储意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几秒。
他没立刻回复,而是拿起吹风机,不急不慢地将半湿的头发彻底吹干。
嗡嗡的风声停止後,室内重新恢复安静,他才拿起手机,简洁地回了两个字:【可以。】
几乎是秒回,程郢之的消息又弹了出来,语气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切:
【你要是觉得勉强,可以不用加他的!真的!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
储意看着这条消息,眼神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疑惑,似乎不太理解程郢之这过分夸张的反应。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得平静而客观:【我加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没事。】
这句话仿佛有神奇的魔力,屏幕那头的程郢之看着这行字,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直拧着的眉头彻底舒展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
对啊!他怎麽忘了!储意是医生啊!在他眼里,病人就是病人,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顶流巨星,都只是他工作簿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周霭之于储意,和那些需要复诊拆线的张三李四没有任何区别!自己刚才那通纠结简直是在瞎操心!
豁然开朗的程大少心情瞬间多云转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毫不犹豫地将储意的微信名片转发给了周霭,甚至还附带了一句:
【喏,自己加。就说我给的。】
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那个患得患失的人不是他。
但程郢之不知道的是,储意之前拒绝过周霭的请求。
而至于为什麽这次会同意,那是因为储意觉得再次拒绝只会显的他心里有鬼。
同样的说辞不仅把程郢之说服,其实也把他自己说服。
他只需要把周霭当作一个普通的病人来看待,一切都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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