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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姥姥一直跟我说,要我做一个对自己有高要求的小朋友。”
“你知道这句话什麽意思吗?”王庆伟插了句话,从後视镜中笑盈盈的看着悦悦。
悦悦摇了摇头,“姥姥说的肯定就是有道理的话,对不对,妈妈。”贺小兰心里有些得意,毕竟在孩子心里姥姥胜过奶奶,那就是自己最大的胜利。
到了学校门口,悦悦蹦蹦跳跳地进去了,小辫子在背後晃。贺小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悦悦算省心的,从小不哭闹,听劝,没给她添过麻烦,这是她这几年最安慰的事。
去机场的路上,悦悦听的儿歌换成了王庆伟喜欢的口水歌,歌词里“爱来爱去”的,吵得贺小兰头疼。
“你们的项目奖金到底什麽时候发,上个月就说发了,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说是明天发,我明天去的时候问问财务,怎麽了?你身上没钱了”?
两口子过久了,对话里就只有铜臭气,锅碗瓢盆的已经不屑于聊了。
贺小兰曾经劝过王庆伟换工作。王庆伟觉得既然当时陪着公司共成长,那就得不食言的干下去。刚进公司的时候许诺的期权也就跟废纸一样的挂在虚幻的账户中。
“还有,我想给悦悦报几个辅导班,我看家长群里好些孩子都报了,咱俩又不是天天在这里,功课谁辅导啊”。
"找个托班不就行了,到时候老师看着写完作业再让奶奶去接"。
“托班的老师水平不行,还是得找一对一,你一年级落下了,後面肯定就不好追了,咱可不能一步错步步错”。
贺小兰很焦虑女儿的学习,自己从小县城卷到大城市全靠的努力读书。在她的概念里,只要学习好了才会有好的未来。王庆伟不那麽觉得,觉得童年就得快乐,老师不布置作业那就是不需要做作业,找人辅导就是给孩子花钱找罪受。
“小兰,我觉得你太紧张了,悦悦才上一年级,上课听听就能会的东西,真没有必要”。
“是我紧张吗?我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英语是因为啥,因为咱们学的就是哑巴英语。你想想咱们身边的朋友,谁没个特长,咱俩会啥,五线谱都不认识,当时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说要麽学钢琴要麽学芭蕾,就你啥都不让学,送去学游泳,有啥用呢”?
“这怎麽没用了,万一掉水里,能自己游到岸上,还能强身健体”。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车上的音乐都变得聒噪了,开了十年的老车动静也大了,滨海机场怎麽就那麽远呢,车上的这个男人怎麽就那麽讨厌呢,怎麽想都觉得是自己当初瞎了眼,脑子抽风,神经麻痹才跟这个人结婚生孩子。
“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嗯。”砰的一声车门的响声,就是夫妻两个人最默契的道别,里面还带点怨气。
“王庆伟接他妈去了,我现在刚到机场,路上我俩还吵了一架,你到上海了吗?”,贺小兰拿起手机,迅速的给秦甜甜发了条语音。
秦甜甜,38岁的女博士,也就是别人眼中的“奇异战士”。贺小兰从大学到现在都离不开的精神支柱。婚姻对于秦甜甜来说,既不是可有可无的早饭,也不是必须要得到的金钱,而是避之不及的毒药。但是她又极其的渴望爱,恋爱经历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断过。
这两天,秦甜甜刚好也出差去了上海,只不过比贺小兰早去了两天,参加学校的教学研讨会。
秦甜甜是一个超级嫌麻烦的人,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哟,你的克星要来了呀,采访一下你现在的感受。”
“能有啥感受,哥斯拉大战奥特曼,只不过奥特曼这个月行程很紧,随便她吧,反正也碰不着几面。”
“你们公司这个月要开不少人啊,你这当代容嬷嬷啊,干的全是得罪人的活。”
贺小兰放了行李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室里听着秦甜甜不停的叨叨叨,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起飞,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些飞机,早被设定好了程序,到年龄上学,到年龄工作,到年龄结婚生孩子,到年龄为孩子的上学发愁。
这倒是张新荣女士最骄傲的事,她的女儿,按部就班地活成了“别人眼里有出息的样子”。候机室的空调有点冷,贺小兰裹了裹外套,看着远处的登机口,心里空落落的,下一次再来天津见闺女,又得等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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