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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语气微顿,警告道,“李大人应该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还是莫要再提及本伯的夫人为好。”
宫道悠长,来往的内侍行色匆匆,大雨之下,脚步声淹没在雨中,段文裴就这样飘然而去,留下站在原地一脸颓然,好半晌都没缓过神的李君己……
穿过宫道,再出了永定门就算出了皇城,段文裴在这头几乎已经能看见伯府停靠在宫门口的马车,步伐不由加快,眼看着就要出宫门,耳侧传来几声微弱的呼唤。
段文裴循着声音看去,是个眼生的内侍。
“淑妃娘娘想见见伯爷。”
段文裴挑了挑眉,略一思索,叫内侍带路。
*
回程的马车里,静仪和李湛都没有说话。
静仪斜靠在软枕上,不知在想什麽,李湛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也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愿进宫的,更不会向静仪公主妥协。
但赵家,答应合作的条件是救出并保证赵怀珏的安全,不得已,他必须回公主府。
‘迂’马夫叫停马儿,意味着公主府到了。
李湛心思一动,掀开帘子便要下车,却被身後的人唤住。
“驸马是不是忘了什麽。”
静仪公主微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李湛捏了捏拳头,低头退後一步,把出去的位置让了出来。
静仪冷笑一声,朝外扬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麽,还不教教驸马规矩!”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内侍站出来,冒着雨跪在马车前,顶起背脊,等待公主下车。
大雨磅礴,内侍的衣服很快淋湿,更显出那薄薄的背脊的脆弱和冷硬。
李湛看地不是滋味,他转头看向静仪,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要让我做你的踏凳?!”
静仪抚了抚耳际的步摇,反问他,“有何不可吗?”
李湛有些不可置信,“我可是正一品驸马,你闹也要有个限度!”
静仪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只招手示意府卫近前,“驸马骨头太硬了,不肯就范,你们帮帮他吧。”
公主之命无人敢不听,府卫冲着李湛道一句‘驸马得罪了’,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便探手进来把李湛往外一拖,他便如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拖进了雨中。
李湛挣扎,可惜并不是几个侍卫的对手,他们一左一右地压着他,让他跪下,迫使他把手臂撑在地上。
或许是他挣扎的太厉害了,不知是谁冲他踢了脚。
他身子一歪,混着泥腥味的雨水瞬间呛进了喉咙。
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哪里经历过这些,他急切地把嘴里的泥水往外吐,尤觉不够,又想用手去抠,却被两个侍卫紧紧压住不能动弹。
雨水冲刷之下让人睁不开眼,天地混沌不堪,李湛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还在做最後的反抗……
直到,背脊被人压弯,背上那只脚用力地踩了踩,左右两边的侍卫突然松了手,在一声惊呼中,李湛跌进了泥水中。
“哈哈哈哈哈——”
静仪公主真心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引地来往之人侧目。
没人注意到跌落在泥潭里的人是谁,就算有人猜测,也不过是猜测哪个倒霉的内侍或者侍卫,谁又会想到,跌落泥潭的是那个温润如玉丶翩翩佳公子的李湛呢?
“罢了,今日就到这吧。”静仪站在公主府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半晌没爬起来的李湛,她把玩着胸前的一缕秀发,有些玩味道:“驸马体谅本宫,知道本宫今日穿着新做的绣鞋,甘愿替本宫蹚平回府的路,这是驸马的一片心意。心意难得,本宫又怎好辜负,所以,任何人都不可去帮扶驸马,就让驸马好好尽尽心,自己走进公主府吧。”
衆人不敢违拗,目送公主离去後,皆各司其职地站回了原处,只有馀光不时观察着阶下之人的动向。
那个浑身没有一块是干净的人影缓缓的,缓缓的,撑起了上半身,然後是腰,然後…
“夫人,你瞧,那人怎麽跪在雨里?”
有马车经过,溅起没过小腿的水花,悉数浇在了半爬起来的李湛身上。
掀起帘子欲要探出头的侍女被人拉了回去,车里有人说了声慢点,小心溅着人。
随後响起道熟悉的女声,“停车。马车里没有干净的衣裳,玉祥,拿几个银钱给那位公子吧,雨天水深,车夫不是故意的,让他多包涵,拿着钱去买身干净的衣裳穿。”
马车停下,有人说了声是,眼看车帘晃动,李湛呆滞的目光狠狠一颤,半起的身子如失去支撑的房梁,再一次,重重地跌进了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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