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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哪儿去?小溪丶少爷,你们这些日子怎麽总是忙忙叨叨的,到底在做什麽呢?”
银针吮了下沾着汤汁的筷子头好奇地在二人之间打量,气氛一时凝滞,宿溪不知这般复杂的事究竟该如何同银针说起,又不知该不该带着银针,正想着,沈耘秋却先开口:“银针,今日吃完这餐饭你便走吧。”
“走?少爷要俺去做什麽事,尽管吩咐!”
沈耘秋却没接银针的话茬,而是四下看了一圈,又转过头来,
“柜子里,有两只花瓶,书房的砚台是徽州砚,值些银子,还有这白玉茶盏,香炉,你随意挑两样带走,就当是给你这一个月的工钱了。”
听了这话,银针方才後知後觉回过神来,万分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耘秋。
“少爷您······您这是要赶我走?为何?是银针哪里做的不好,您说,银针可以改!”
“哪里都不好。”
沈耘秋一个眼神制止了宿溪要开口的动作,强压下内心思绪,“你做的菜本少爷不爱吃,长得不好看,说话也不讨人喜欢,平时做事更是不讲究,本少爷能忍你一月已是极限,不想再看你日日在身边晃悠,惹人心烦。”
“可是······”
银针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可是这一月少爷不是很爱吃俺做的菜吗?是不是···是不是上回俺喝醉了发酒疯让少爷不开心了?那俺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俺保证······”
银针话未说完,却见沈耘秋脸色越发黑沉,只听咚地一声,少年已然伸手拿了背後的白瓷花瓶撂在桌上,一双冷沉的眸子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决心。
“你不选,那就拿这个走吧。到当铺当了,再去找个营生做,或是回乡种地丶养猪,随便你,只是别再出现在本少爷面前。”
“少爷你···你怎麽这样?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银针哽咽出声,宿溪有些看不下去,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出言调和。皱着眉看去,见沈耘秋唇上勾着冷笑,一脸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早就告诉过你,本少爷并非是什麽好人。不过随手扔一锭金子便叫你这贫苦小民记一辈子,我觉得有趣,逗你玩玩儿罢了,你当真以为我会看得上你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
话落,银针再也受不住,起身便往外冲,还没到门口却又被沈耘秋叫住,
“这花瓶你赶紧拿走,若不拿,我现在就把你做的这一桌菜倒进茅厕。”
沈耘秋将花瓶往前推了推,果然见银针气冲冲地折返回来,拿起花瓶便闷头冲了出去,半晌,只听砰地一声,西苑角门被重重甩上,连带着屋子都跟着震三震,直震得人一颗心都跟着直颤。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之中,过了半刻,一刻,气氛愈发的闷,纵使满桌菜肴香味勾魂儿,却没一人主动动筷。直到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沈耘秋看向一旁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小溪,你怪我赶走他?”
“当然没有。”
宿溪这才回过神儿,见菜都冷了,急忙盛出两碗米饭来,一碗搁在自己面前,知道沈耘秋够不到圆桌另一头的菜,又重新拿出个瓷碗盛了些那人惯常爱吃的菜推过去。
“我知道你是为他好,原先我也想过把银针一起带着,或是将他留在沈府,但我也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只是狠不下心,抱歉。”
“抱歉什麽?”
“让你出头做这个坏人了。”
宿溪讷讷,心里仍是闷闷不乐,却也不想浪费了银针辛苦一下午的成果,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面前几道小菜,神思游离,再一端起饭碗,却见碗面上搁着几块酱牛肉,而对面人的筷子又伸过来,将筷间夹着的狮子头放在她碗沿。
“多吃些,明日便要啓程了,小溪你该高兴才是,怎麽还是闷闷不乐的?”
“沈耘秋。”宿溪压下沈耘秋又要夹菜过来的筷子,沉吟良久,终于还是说出口:“去京城鸣冤的事,可能并没有那麽容易。兴许会被更大的势力压制,兴许根本就没法翻案,反倒还会把性命赔进去。沈耘秋,我无路可走,可是你不一样,我不想把你也······”
“小溪。”忽而,少年沉沉的声音打断了宿溪的话。
“你觉得若我给自己留了退路,今日又为何会将银针赶走?”
见沈耘秋固执,宿溪不禁发愁,语气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可是沈耘秋,为宿家报仇本是我一人的事,宿家与沈平昌的恩怨,与你无关!”
“但你与我有关!”
霎时,宿溪一怔,紧皱的眉头乍然松开,只目光仍然没法从少年脸上移开,反倒是被那一双分外坚定澄澈的眼眸吸了进去,竟叫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想要自私一回,就这麽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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