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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鄢燃仔细翻了翻导航,确认去飘渺观的路只有这一条之後,一边说着脏话一边重新开上行车道。
鄢燃报仇从不隔夜。昨晚解千愁打包了两份帝王蟹就玩人间蒸发,鄢燃发给他的消息就像石头沉入大海。鄢燃一晚上气的牙痒痒,自己不但帮他打听高兴的病例,还大方的请他吃饭。而这个家夥居然,居然还黑了自己一对儿帝王蟹!叔可忍,婶不能忍。鄢燃回想起当时在天堂镇,解千愁的那本传度证上写着他的地址。鄢燃于是忙完白天的活儿——又是咨询室门可罗雀的一天——便开着她的红色小天籁,直奔所谓的云雾山找解千愁讨要帝王蟹。
云雾山是最近才改的名,之前这里叫狗头山。这座山在市郊最边缘,背对城市的一边被当作垃圾填满场,而正对城市的这边却建了座森林公园。
鄢燃不知道这种规划出自哪位奇才之手,她只知道本地人才不要到这里来。她的车子刚开到山脚,一阵浓郁的臭味就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鼻腔。山路不宽,时不时就有辆大型垃圾车在她後面闪灯丶鸣笛然後超车。四周的树木歪七扭八的,地上的野草窜的老高。
鄢燃提心吊胆的把车开到一处道观门前。这个道观不大,但是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道观的招牌不知道哪去了,围墙东缺一块砖西破一个洞。只有木制大门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也都长满了苔藓。
鄢燃是本地人,她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飘渺观的印象。鄢燃拿出手机打开百科,飘渺观的编者栏赫然写着解千愁的名字!
鄢燃走进观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大殿或神像,而是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的解千愁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呢。
二人视线相遇,彼此眼中有尴尬有意外还有种不可置信。
解千愁提了提自己的大裤衩子,说:“你怎麽来了?”
鄢燃眯起眼:“烧香,不行吗。”
“行行,我们这烧香可灵了。”
说话间,自黑乎乎的殿宇里走出一个老道士。这个道士看上去有七十了,头发全白,没有留胡须。
解千愁对那道士说道:“师傅,这是我同学,来找我的。”
老道士看上去有点泄气,他朝鄢燃挥了挥手,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桌上摆着四个菜,都是解千愁炒的,量大管饱。老道士姓赵,整个道观就他一个道士。解千愁的爷爷老谢坐在赵老道旁边。老谢已经七十多了,几年前得了帕金森,此後就一直住在道观里,跟赵老道作伴。
最後摆上桌的是两只帝王蟹。解千愁一人一只摆到了两个老人面前。
赵老道把盘子推倒鄢燃面前:“上岁数的人吃不了这麽寒的,你们吃!”
赵老道扭头看向老谢,他是什麽摆在自己面前就吃什麽,此时已经掰开蟹腿开啃了。
解千愁拿出一瓶二锅头,给自己爷爷倒满:“边吃边喝,多吃点饭。”
赵老道看到酒,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来。解千愁从身後拿出一瓶果汁给赵老道满上。
解千愁说:“你就别惦记酒了,医生说的又忘了?”
赵老道说:“这不是你女朋友来了吗,难得高兴,快给我倒一杯。”
解千愁把果汁推给赵老道:“这位是我的高中好同学,现在的咨询公司老总,着名青年心理学家鄢燃。我们就是同学关系而已。”
鄢燃心里哼了下,别以为你恭维两句我就能饶了你。
鄢燃把面前的帝王蟹又放到了赵老道面前:“这是我特意带给你们二老的,你们吃吧。”
鄢燃扭头偷着瞪了眼解千愁。
解千愁赶忙说:“啊……对!这是鄢总的心意,昨天太晚了她才没过来,嘿嘿。”
赵老道还是把蟹分成了几份,自己只留了两条腿,其他的都分给了鄢燃和解千愁。
解千愁一改往日风格,他在这里显得很老实,甚至有点拘束。鄢燃猜测,他这是怕自己当面追债。鄢燃便故意引而不发,解千愁额头的汗越多,鄢燃就越开心。
老谢手里的饭吃到一半,突然站起来,扭头往厨房走。解千愁放下手里的筷子,默默跟在後面。
鄢燃觉得奇怪,看了眼赵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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