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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孟子羡说他有咖啡丶牛奶丶龙舌兰丶威士忌。
“我要啤酒。”肖钧说。
孟子羡给他倒了杯冰水,从他手里接过纸包。
肖钧跑一天了,口干舌燥,在桌边坐下,喝着水,看孟子羡拆开包装纸,抽出剃肉刀,把肉块按在砧板上,低下头修筋膜和肥肉。刀握在孟子羡的手里没有阻力,剔下经络像是切黄油一般顺滑。肖钧撑着腰站起来,凑上去看刀的牌子,发现案板边就插着几把普通的维氏。他问你这刀工哪里学的,军队里还教这个?
孟子羡说小时候在我爸的肉铺打下手。
“杰克·麦考米克?我刚在费城见过他,谈的养老社区的项目。他不是做地産的吗?”肖钧认识不少美东搞地産的。
孟子羡没有擡头,把最後一些白色的纤维修掉,“那是我养父。”他放下刀,归拢剔下的肉,丢进垃圾桶。“我十岁那年,他在肉铺看中的我。”
肖钧左手搭在餐桌边缘,右手捋捋自己的头发。
在加入辰岳之前,肖钧没有同孟子羡共事过。他听说过这个年轻人不少传闻,其中最靠谱的大约是把融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基金带进各大跨国投行财富管理的销售渠道,孟子羡只用了两个月。
如果他用了半年,说明他是个顶尖的销售,在金融丛林里混得如鱼得水。但只花两个月说明他在另一张桌子上玩,下注时可以无视投行的规则。
华尔街的野心机器吞吐着黄金,如果从门外排队买票进去,在摸到铜牛睾丸之前早已被门口贪婪的野蛮人吃干抹净。而辰岳的一把手丁尚义只给肖钧三年时间把金融事业群搞得登堂入室。所以肖钧需要能在头部资本那里说得上话的人,他一年前去岐关州监狱找到孟子羡。
原本他想说服孟子羡加入辰岳,但孟子羡拒绝了,他说要自己注册一间公司,名字叫青鱼。肖钧问青鱼做什麽,海外的私募信贷吗?孟子羡说他还没想好。
在那之後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直到谈起玄陶的收购。
肖钧不大摸得准孟子羡的性格。他带了块牛肉来,孟子羡卷起袖子就进厨房,这让肖钧觉得孟子羡务实丶随和。很多人说孟子羡背景复杂,对他在军队的经历讳莫如深,但他自己似乎并不忌惮谈起往事。这让肖钧觉得这小子坦然丶自信。
但刚才空气里紧绷又冰冷的气氛又让肖钧变得警惕,他看了眼墙上的温控,华氏六十二度。孟子羡把空调打得很低,肖钧想,厨房里漫过脚踝的寒意不是他的臆想。
孟子羡给肉切段的时候,厨房里没人说话,只有刀刃割断肉纤维的摩擦声。切完孟子羡说:“里脊不错,可以慢烤。但得腌一晚上,今天你吃不上了。”
他这话令厨房里先前紧绷的气氛消解。肖钧缓缓吐出一口气,抓在桌沿的手放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大口。他说没事,我就住大颈一个朋友那儿,明天我再来。
孟子羡低声笑了,洗干净手,从抽屉里抽出细棉绳。
肖钧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小孟,伍瑞丰他做事情急了一些,但他也是为了尽快把股权问题梳理好。都是一边的人,结果你一通电话把他吓唬得公司都不去了,今後还怎麽共事?”
“嚓嚓”几次剪刀声响起,孟子羡备好五六根麻绳,开始绑牛肉,结打得熟练。
肖钧说:“蛇鼠有道,伍瑞丰是真有本事的,等债务要打包出售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资産公司的水很深,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渠道。一个亿的坏债,你去卖,拿回来一千万,他能拿到四千万。你年纪轻,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丢的可是真金白银。”
孟子羡往肉上撒盐和胡椒,给牛肉裹上新的纸,放进冰箱里。他再把手洗净,擦干,坐到桌边。
孟子羡笑了笑,面容温良。“我本来是个极端的人,不然也不会去里头蹲三年。那三年我一直在学习丶进步,知道做事情要把握好分寸。你对我提出批评,我虚心接受。我愿意和伍瑞丰好好合作。他替你办事,我帮你找钱。咱们谈他应得的报酬丶董事会的位子丶公司的发展,这些都好商量。”
脚底的冷气从肖钧的脚掌心钻进骨头里,他又瞥了眼温控上的数字,还是华氏六十二度。肖钧手掌贴紧大腿外侧,肘关节许久不动,像是卡住了。
孟子羡语调平静,吐字很清楚:“昨天我没有吓唬他,我说的是实话。他再敢威胁沈欢,我会坐在他家门口,等他回来,在他老婆孩子面前把他的腿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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