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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第27章

回家的路上，孟子羡接到肖钧的电话，说是刚从长岛大颈的养老院出来，大约半小时到杰里科。肖钧飞来美东看几个养老社区的项目，孟子羡昨天出院时看到他的消息，约了今晚来家里碰面。

雨已经停了，傍晚七点半的斜阳沉进海湾。

五分钟後，车转进小区门口的弯道，隔着三个街区，孟子羡看见自家车道里除了他的揽胜，多了辆米色卡宴，车灯还亮着。孟子羡不认得那辆车。肖钧不该这麽早到。

司机打转向灯丶快拐进家门口，孟子羡说别停，往前开。他盯着那辆保时捷，看到後车灯灭了，驾驶座车门推开，孟子羡搭在扶手上的右手肘下意识地收紧一寸。他明白自己想干什麽。他告诉自己他没有带枪，这里也不是战区。

车从家门前驶过，他看见卡宴里下来的西尔维娅。孟子羡右臂放松下来，微不可察地舒一口气，让司机停车。

出了车门站起时孟子羡眼前发黑，本能地去摸侧腰，外髋空空如也的手感令他一时间僵直。除开在监狱里的个别情况，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紧张，他不确定应激的诱因，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更可能是身体本身的问题，只不过刚出院时被药物抑制了。现在药效逐渐过去，他能隐约感到肺部的疼痛。

西尔维娅微笑着站在车道里，手中提着篮子，里边露出红酒丶饼干丶奶酪。孟子羡走上去。她把篮子放地上，伸出双臂和他拥抱。他在她脸颊轻轻一吻，闻到她颈侧白檀和佛手柑的香水味道。

她笑着说：“欢迎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孟子羡谢过她，有些抱歉地讲：“今晚不大方便，有客人来。”

“哦！”西尔维娅诧异地偏了下头，“是我唐突了。我还以为……我以为你刚出院，今晚不会安排工作。你果真是个大忙人，我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她咧嘴笑了，很快又收住。

像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口，她停顿片刻，呼出一口气：“……是你前妻吗？”

孟子羡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两秒，平淡地回应道：“晚上来的不是她。”

“但你出院之後，你们还见了面？电话里你说要去机场接人。”

西尔维娅有敏感的直觉，孟子羡也不曾隐瞒沈欢的事。孟子羡意识到西尔维娅有她好胜的地方，或许正因为他提过机场接人这事，才会在这个点钟在家门口见到她。

见孟子羡没有回答，西尔维娅局促地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是那种争风吃醋丶斤斤计较的女人，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为了你去伤害或者嫉妒一个我从未谋面的女性。如果我的男朋友爱上了另一个人，我会和他们说一句‘要幸福’。

“从高中开始，我发给男人的讯息总是比他们回的更简短。对方约我去海边帆船，我只会说‘好啊’或者‘没空’；至于‘你今天真美’这些，我大多不回的。对话总是停在对方的最後一句。如果他两个星期没有找我，我便默认好聚好散。

“但是和你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不是吗？

“我知道，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我们有各自在忙的事，你要照顾到瀚城的工作。我说这些并不是向你索求什麽承诺。你不需要向他人介绍我是你的女朋友，不需要在社交媒体上发我们的大头照，更不需要因为我在纽约你在瀚城而感到为难……”

她像是有些难过，低下头，过了片刻，重新擡头，仍是大方的眼神，但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在很努力地经营我们之间的关系，比我自己能够想象出来的还要努力。或许我不像你的前妻那样擅长把这份脆弱坦然地摆在你的眼前……”

西尔维娅在包里翻找纸巾的时候，孟子羡轻咳一声，默了片刻，他问：“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没法和那个曾经在你生活里占满十年的人竞争，因为你从不让我进到你的世界里。如果你不把过去的事放下，过去也不会放过你。但这不是你想要的，那段过往对你而言是痛苦的，你是想往前走的，对吗？如果是我误会了，请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西尔维娅说到这里，擡起手，慢慢伸向他的右手，手指还没碰到，孟子羡的手臂肌肉绷紧，但最终没移开。西尔维娅捏了捏他的手心，呼出一口像是屏了许久的气，好容易放松下来。她说或许我们下次见面，你可以和我说说以前的事。

肖钧来时捧着一个大纸包，说是牛里脊，看着有四五磅，比他身前略凸的游泳圈还大。两个男人面对面站在客厅里，孟子羡看着沁出血的牛肉，问这是给我的吗？肖钧说：“大颈的院长刚从蓝山农场进的货，很新鲜，非要给我切一块，我不拿显得见外不是？揣着出门我就到你这儿来了。”

孟子羡去厨房洗手，问他喝什麽。肖钧跟着孟子羡走进厨房，说来杯冰可乐。孟子羡说没可乐。

“橙汁也可以，不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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