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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白和尚
这天夜里,三人用火烧了半个时辰,高祖的骨头有些断了,有些酥了,人还是没有烧化。向导与书童,将高祖从木炭里拣出来,又轮到曾祖。火烧黑土地,燎着了远处伸来的树枝,火星满天飞舞。孟骁说:“曾祖孟印阳火旺,我爹说的。”木头从火里炸裂後,溅到人的脸上丶身上,带着先人的雷怒。孟骁说:“他脾气也大。”说着,眼又红了,又要大哭。书童连忙把他从火边拉走。前半夜里,孟骁一边哭,一边四处砍树枝丶拾干枝,後半夜枕着书童的腿睡过去。天明时分,向导两眼通红地告诉他,人烧完了,七位先人的骨头已经装好。孟骁提起高祖的包袱掂了掂,说:“轻了。”然後背起四具骨头,又给书童背起三具。二人与向导走了半日,终于找到离开山林的小路。
九月末,孟骁回到白沙镇後,请大圣寺和尚来为迁坟主持法事,将祖先三人及其妻室埋入墓xue,把爹娘合葬一处,又在墓前竖起四块白玉石碑。埋入墓xue的骨头,经榕炭焚烧成灰,盛入四角包金的樟木匣中。祖先三人同其妻室,每两匣再装一棺。那棺材也是由上等松木制成,里外填漆做了奠丶孝丶福丶寿四个大字。棺木下葬时,有从缙云山而来的道士烧符唱经,丧队三十人嚎哭起来,声音穿云裂石。丧礼十分隆重,引来了白沙土人围观,人们说,孟郎乃一大孝子。然而,孟骁和书童却一直冷着脸,仿佛下葬的不是自家先人,而是冤家。土人不知二人心里的害怕,还说他们稳重。只有他俩知道,正被埋葬的先人,没有一个拥有完整的骨头。回来的路上,他们不慎摔坏过一个包袱,再装包时发现里面有三根腓骨,十六根肋骨。又打开其他包袱,方知所有先人的骨头都被那向导掺到一起。二人为了背起来方便,索性把所有先人的骨头装入一个包裹。带回白沙後,又分成七份,规定了哪些骨头是哪个先人,才去找僧人焚烧。孟骁说了一路“儿子不孝,孙子不孝”,恨不得每走一里就跪下来给骨头磕头,间或咒骂力夫和向导死无葬身之地。书童没说过一个字。等回到白沙,孟骁看着眼圈乌黑的书童,问你怎麽不说话?书童说:“昨晚你高祖托梦跟我说,下颌发黑的那个是他的头。”
从这时到庚寅年一月,孟骁又把高祖和曾祖的坟整修过两回。据白沙人说,一回是因为墓xue渗水,高祖托梦给书童,说积水已厚一尺。另一回,是有成都兄弟受曾祖托梦,说孟印要求与妾褚氏合葬,于是送妾褚氏遗体前来。孟骁差遣朱姓土工将坟墓打开,送褚氏入葬孟印之xue。庚寅年一月,孟骁离开白沙,土人关起门来,又说,给埋进孟印xue里的不是妾褚氏,而是一个道士。这当中的缘故,得从孟骁来白沙镇时说起。
孟骁是个犯下经济罪的逃犯,至今在益州路仍被通缉。可是,竟然没有衙人皂隶前来抓他回去。为了迁坟,他又回过一次成都,也没有被衙人皂隶抓在途中。事情里不能没有蹊跷。对于其中的蹊跷,土人衆说纷纭。白沙人说,孟骁与益州路各级衙门痛痒相关,益州路各级官员,惧怕他被捕後供出与他们的贿卖,所以借故人犯潜逃,能抓故意不抓。成都人说白沙人见识浅薄。益州路各级衙门虽有利益纠缠,却不是都贪赃坏法,抓不抓这强贾,必须依照律法,岂是几个地方官说得算的?可是,孟氏钱行欠下的银债没有偿清,不抓之关键在于银债好似一样抛出去没落定的东西。若将这强贾抓了,择日斩了,就是将银债埋入泥,融入水,孟氏钱行的债主们一定不满。不将孟骁归案,银债飞在空中,一时半会落不下来,就让债主们有怨也不能朝着衙门发泄。
孟铨说,成都人好讲官法与阴谋。明摆着的,黑衣道人死了,吴公的遗命还没找着,遗命是啥,哪个知道?要是让孟骁继续出入成都,哪个能保证他不与走马承受汇报?吴家要把孟骁除掉,又不能让成都人知道。一是因为孟氏钱行的银债高达五百馀万缗。二是“必须避免蜀地的一切是非与骚乱”——知成都府们,哪个又不知道?这才有了此种发落:先治他一桩大罪,再由吴家人出手除掉他的人头,又不能从明处出手。你问吴家人出没出手?出了,可是没有得手。
据塘村人肖禾说,自孟骁来到白沙镇,曾有三拨外地人去过大圣寺外面的草庵。前两拨明,後一拨暗。第一拨穿的是官署公服,自称武信军节度衙门的人,要孟骁跟他们走一趟。孟骁去了,翌日回来,说那仨人从路上改了主意,不要他去了。第二拨人一早前来,深夜走的。第三拨来的是贼,被孟骁捉住後,送去了江津衙门。大圣寺巾方居士白文凤说,没有这麽简单。第一拨来了三个衙人,第二拨是两个武卒,第三拨是一个道人。实际上,只有第一拨人走出了白沙镇。你想知道怎麽回事,得去问我师弟白和尚。他跟你说,就是能说。不说,就是不可言说。
孟铨没有找到白和尚。孟铨说,见白和尚一回比面圣都难。不过,兄弟之间自然心有灵犀。孟铨挖开了孟家先人的坟,见那坟里既没有水痕,也没有妾褚氏的遗体,但是有十一个人的骨头。
孟骁不止是一个强贾。孟铨说,孟骁也没有那麽孝顺。所谓迁坟,是回去试探成都府的态度。试探过後,知道了成都府没有态度,也明白了吴家人是什麽态度。或许在途中走着,比落到镇上更安全,他杀了吴家派来灭口的人,连伺候他的肖禾与书童也不知道。唯一闻到过他身上有血腥味的,应该是朱土工之妻顾氏。据顾氏说,一天夜深,有个红衣大汉来找她男人。朱土工与大汉出院门时,背着朱家传下来的三把宝刀。朱土工一去不回,几天後托徒弟带回来二百缗钱。顾氏所描述的红衣大汉,其形貌和口音,都与孟骁极似。
话说到这儿,孟铨笑了。孟铨说:“稳起装神,天黑杀港,谁知道那十多年里,半人不神的白和尚教了他什麽?”
白沙人皆称与孟骁不熟。白沙人说起孟骁,除了说他娘乔缝子,也就是两三件事而已。得知孟骁从益州路受到通缉後,白沙人干脆也不认识乔缝子了。县衙关门办公,吏役从大圣寺附近走过,都用胳膊肘夹着脑袋。庚寅虎年一月,白和尚游历四郡归来,从水驿下船,走入文种祠前的镇道,看见那些以手遮脸的人和用胳膊肘夹住脑袋的吏役,就也用斗笠挡住脸。有贾姓乡贤上前阻拦,问他是否从遐州僻壤饮毒水染上了痘疮。白和尚说:“贫衲从秀山郡巧遇高人,幸得所赐一双法眼,如今能看穿尔等前生後世,看人不是人。”
贾乡贤问:“你看我是啥子?”
白和尚将面前的斗笠掀起,忽然瞪圆眼睛,喝道:“猪!”路过的人被这一声惊到,将视线齐刷刷投过来,只见贾乡贤一个激灵,伏倒在地,抽搐不止。自此之後,以“贾乡贤变猪”证实了白和尚乃妖僧的传闻。
白沙人说,白和尚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从孟骁离开白沙镇至今日,已有十年之久。这十年之中,无人见过白和尚。他这趟回来,想必是来见徒弟孟骁的。也许孟骁从成都府回到这里,也是要投奔师父的。巾方居士白文凤佐证了这一说法。白文凤说,昔日道拏还俗,离开白沙镇去成都认亲,是受命于师父白和尚。道拏还俗,是因为一只猫的离世。那只猫原是乡书老扈家养的,发了春,跑到庙里。老扈前去讨要,给寺僧撵了回去。寺僧对乡书老扈说,你的猫跟道拏有缘,道拏能够听懂猫语,你应当成全你的猫,以後切莫来了。老扈不敢得罪僧人,此後不再讨要。猫每日陪伴道拏,也不再发春,据说是被白和尚割了卵子,也出家做了僧猫。道拏离开白沙的同一年,猫死在了寺外。猫死了道拏才走。猫不死,道拏就不会走。猫死後,道拏亲手安葬爱猫後,又去问师父,我几时灭。白和尚说:“还早,你该去见一见世面了。到了成都,绸帛锦缎等贵物皆裹身,鸟鼠禽兽等一切皆所食,妄言欺诈等法术皆可施。不出十年,你必会大败,预感自身将灭的时候,你再回到这里,为师将为你指引那条正确的路。”
道拏问:“什麽路。”
白和尚说:“等到八方焦热的时候,那条路便显现出来。”
如今孟骁回来,比白和尚说的“十年”早了大半年。不过,从白和尚回到白沙是在庚寅虎年一月来看,孟骁的归期,仍在他师父的预料之内。孟骁得知师父回来,去了一趟槿篱的僧舍,又变回从前的道拏。道拏问师父,我该何去何从。师父说:“疱裂紧牙都在咫尺,看见了吗?因为你得罪了吴家,巴蜀不再是你的地方。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好保全你的性命。往西走,去统矢府找高姓彦贲。到他府中,就说是我的徒弟。他会向赵郎中保举你,现在能使你脱离重罪的,也只有赵郎中一个人了。”
道拏问:“赵郎中是谁?”
白和尚说:“多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是光明会的人,我去临安城内法慧寺拜见苦行头陀潘法慧,在道场上结识了他。他问我愿不愿意入籍下天竺寺,今後受官僚富商们供养。我说我天资平庸,师祖皆无门派,待他日如果收了徒子,一定托他提携。他当时满口答应,我想他今日也一定记得当初的许诺,可你若不去找高郡王,直接去投奔他,只怕还少了些什麽。”
白和尚又说:“据我所知,高郡王有一位仇人。你这次去找他,要向他索要七千贯钱,日後交给赵郎中,作为赎罪之财。你要在日後为高郡王复仇,除去他的心头之恨。你复了他的仇,这笔钱就不用还了,不然,只怕你接下来就要做他下一个仇人,连为师也保不住你。”
孟骁问:“我如何去?”
白和尚随手向窗外一指,说:“栈道千里,无所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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