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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远处，阿宁的队伍休整完毕，准备继续前进。吴邪在跟张起灵说着什么，张起灵偶尔点头，目光却越过吴邪的肩膀，又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黑瞎子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瞎子，你去哪？”吴邪喊他。

“撒泡尿。”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脚步却越来越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热风卷着沙子，灌进他的衣领。黑瞎子闭上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沙漠里回响。

张起灵，这辈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清了。

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张起灵抬起头，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沙漠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过分清澈的眼，里面第一次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茫然。

这个人，是真的要从他的世界里，彻底退出去了吗？

阿宁

沼泽地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腐草的腥气钻进鼻腔，黑瞎子忍不住推了推墨镜。镜片挡住了弥漫的灰绿瘴气，却挡不住耳边连绵的虫鸣——那是鸡冠蛇在草叶间吐信子的声音，细碎、密集，像无数根针在刺着神经。

“前面不能走了。”阿宁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手里的匕首刚刚挑开一条试图缠上脚踝的小蛇，蛇身落地时还在扭曲，“gps信号彻底没了，罗盘指针转得像疯了一样。”

黑瞎子蹲下身，指尖戳了戳脚下软烂的泥地。泥土里渗着暗红色的黏液，隐约能看到细碎的鳞片。“这地方邪性得很，”他慢悠悠地说，“蛇沼这名字不是白叫的，当年我跟一个老向导来过这附近，他说这底下埋着个蛇母陵，专养这种带鸡冠的玩意儿。”

吴邪脸色发白：“蛇母陵？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多了去了，”黑瞎子拍了拍手站起来，目光扫过阿宁，“但能要你命的传说，最好当真的听。”

他这话是对着吴邪说的，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阿宁身后的草丛里。那里的草叶在无风自动，隐约有个金黄的影子在蠕动——是鸡冠蛇里的王，毒性最烈，速度也最快。上一世，就是这条蛇，在阿宁转身的瞬间扑上去，毒牙咬穿了她的颈动脉，血喷出来的时候，像极了沙漠里那片血尸沙。

他记得当时阿宁倒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张地图，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后来清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她钱包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背后写着“弟，等我回家”。

那时候他才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把利益挂在嘴边的女人，心里也揣着点柔软的东西。

“阿宁小姐，”黑瞎子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亮了些，“你脚边那株草，看着像是‘蛇见怕’，据说能驱蛇，不拔来试试？”

阿宁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脚边。就在她弯腰的瞬间，一道金黄的影子从草丛里暴射而出，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扑她刚才脖颈的位置！

“小心！”吴邪惊叫出声。

张起灵几乎同时动了，黑金古刀出鞘的寒光一闪，刀风精准地劈在蛇头上。那蛇王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劈成两半的身体摔在泥地里，墨绿色的毒液溅起老高。

阿宁猛地站直身体，手按在脖子上，脸色煞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看向黑瞎子，眼神里带着惊疑：“你怎么知道……”

“猜的。”黑瞎子耸耸肩，吹了声口哨，“黑爷我运气好，随口一说都能中。不过话说回来，阿宁小姐，你这反应速度可够慢的，再晚点，脖子就得开花了。”

他语气里的调侃冲淡了刚才的惊险，但阿宁不是傻子，隐约察觉到什么。她看了看地上蛇王的尸体，又看了看黑瞎子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眉头微蹙：“这次……谢了。”

“谢就不必了，”黑瞎子搓了搓手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毕竟我这尾款还没拿到呢，客户死了，我找谁要钱去？不过刚才这一下，算是额外服务，账得另算。”

阿宁被他这直白的爱钱模样弄得一噎，随即也松了口气，嘴角难得带上点笑意：“行，只要能活着出去，酬劳加倍。”

“这就对了。”黑瞎子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张起灵的视线。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刀，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里的探究比之前更浓了。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研究地形：“前面雾太浓，得找个地方落脚，等雾散了再走。”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队伍前面，用刀鞘拨开挡路的草叶。他的背影在雾气里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挺拔。

黑瞎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才那一下，他其实可以不提醒的。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阿宁死了，他拿不到尾款，但也少了个麻烦。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了出去。

大概是觉得，这姑娘虽然是雇佣兵，却比道上那些伪君子实在多了。重情义，也懂规矩，惜命却不贪生怕死，算得上是个可交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双倍尾款，够他在潘家园盘个铺子，逍遥好一阵子了。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莫名的情绪甩开。救人是为了钱，没错，就是为了钱。跟什么上辈子的遗憾、什么狗屁情义，一点关系都没有。

“黑爷，发什么愣呢？走了！”王胖子在前面喊他。

“来了！”黑瞎子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去。经过张起灵身边的时候，他刻意加快了脚步，不想跟对方有任何眼神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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