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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那道堵了很久的堤坝,好像真的裂了道缝。缝不大,却够了——够让光进来,够让眼前这个人,慢慢走到他心里。
洛林远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晏逐水的手。这次握得很紧,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他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却没再松开,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的东西。
晏逐水看着交握的手,笑了。阳光落在两人的手上,把药膏的痕迹晒得淡了,却把指尖的温度烘得暖了。墙上的《雾》谱还贴在那里,音符在光里轻轻晃,像在唱一首无声的歌。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洛林远的眼泪没白掉,他的等待也没白等。就像《枯叶》里唱的,叶子落了能再长,雾散了能看见光,只要他们还握着彼此的手,哪怕走得慢,也总能走到有光的地方。
钩子:洛林远的指尖在晏逐水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下,像在写字。晏逐水低头看时,他却收回了手,耳尖红得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只闷闷地说:“……继续练。再卡壳,罚你擦一个月琴。”
旧录像里的光与掌心的温度
清晨的光落在琴键上时,晏逐水正帮洛林远做手部拉伸。
指尖穿过他的指缝,轻轻往外掰——动作慢得像怕碰碎琉璃,洛林远的左手还是会发颤,旧伤疤在光里泛着浅粉,却比上周松快了些,至少能勉强伸直了。
“疼吗?”晏逐水停下动作,拿出手机打字。
“不疼。”洛林远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指尖却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继续。”
晏逐水笑了笑,指尖继续用力。晨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琴盖上,交叠的手像株缠在一起的藤。自从上次洛林远掉了泪,两人之间的空气就松快了些——洛林远不再总把“滚”挂在嘴边,晏逐水也敢在他练琴时,悄悄递块洗好的苹果。
“今天练《星子》吧。”洛林远忽然说。
晏逐水愣了愣——《星子》是洛林远二十岁时写的曲子,轻快得像夏夜的风,当年他在音乐会上弹这首时,台下满是荧光棒,像真的落了满地星子。可那曲子要用到左手的跳音,对现在的洛林远来说,太难了。
“我……”晏逐水刚打了个“我”字,就被洛林远按住手。
“我用右手弹旋律。”洛林远抬下巴指了指琴键,“你……用左手帮我搭个和声。”
晏逐水的心跳漏了一拍。洛林远没说“你弹”,说的是“帮我搭”——把他算进了“我们”里。他连忙点头,指尖悬在左手琴键上方,却没敢落下。
“怕什么?”洛林远挑眉,右手先按下了第一个和弦,“弹错了我又不骂你。”
晏逐水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下。他没敢弹太重,音落在空气里,软得像棉花。洛林远的右手跟着起旋律,快得像星子跳,他的左手在琴键上慢慢挪,尽量跟上节奏,偶尔卡壳了,洛林远就放慢速度等他,没催,也没笑。
阳光慢慢爬高,落在洛林远的手腕上,把他腕间的银链照得发亮——那是条旧链子,挂着个小小的钢琴吊坠,晏逐水以前总见他藏在衬衫里,这几天却总露在外面。
“这里错了。”洛林远忽然停手,指尖敲了敲他按错的琴键,“是,不是l。”
晏逐水连忙收回手,打字:“记混了。”
“笨。”洛林远弹了下他的额头,却伸手把谱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看清楚。这曲子的和声要轻,别抢了旋律。”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当年写的时候,总觉得要弹得亮,现在才发现,暗点也挺好。”
晏逐水看着他的侧脸——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他没看谱子,眼神落在琴键上,像在看多年前的自己。晏逐水忽然明白,他不是在练琴,是在跟过去和解。
“洛先生。”晏逐水打字,“很好听。”
洛林远的耳尖红了红,别开脸:“一般般。”却没再继续弹,反而起身往客厅走,“渴了,倒水。”
晏逐水连忙跟过去。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昨天没看完的录像带——是洛林远二十五岁的独奏会,封面他穿着白衬衫,站在聚光灯下,眼睛亮得像淬了火。
“把那个放一下。”洛林远忽然指了指录像带。
晏逐水愣了愣,还是放进了播放器。画面亮起时,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洛林远穿着白衬衫走出来,台下瞬间爆发出掌声。他那时还没受伤,坐在琴凳上时,背挺得笔直,指尖落在琴键上,快得像无影手。
“那时候真傻。”洛林远靠在沙发上,拿起个苹果啃了口,“总想着要弹得快,要震住台下的人,连呼吸都带着较劲。”
晏逐水没打字,只是看着屏幕——镜头扫到他的手,修长干净,在琴键上翻飞,弹到《星子》的华彩段时,指尖快得出现残影,台下的荧光棒跟着晃,像真的把星子摇落了。
“这里。”洛林远忽然暂停,指着屏幕上自己的左手,“当时为了练这个跳音,把指尖磨破了,何虞欣还骂我疯了。”
晏逐水的指尖悄悄碰了碰自己的指尖——他练琴时也磨破过,只是没人骂他,只有母亲偷偷抹泪,让他别太拼。
“后来手伤了,才想起她骂得对。”洛林远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声音淡了些,“人啊,总得到处撞,才知道哪条路走得通。”
晏逐水拿出手机打字:“现在也不晚。”
洛林远转头看他,笑了笑:“你倒会安慰人。”他伸手揉了揉晏逐水的头发,指尖穿过软发时,顿了顿,没立刻收回,“下午张医生来复诊,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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