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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轻声细语（第1页）

第158章轻声细语

魏无羡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斜斜地爬到了床脚，将地板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房间里很静，只有挂钟的秒针在“咔哒”作响，像在数着光阴的碎片。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柔软——是蓝忘机的手，正与他交握着，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渗进来，熨帖得让人安心。

蓝忘机似乎察觉到他醒了，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眼底的红血丝比清晨更重了些，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漾起一层温柔的涟漪：“醒了？”

魏无羡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干痒，刚想说话，却被蓝忘机按住了唇。“别急着开口，”他起身倒了杯温水，又从床头柜拿起一支润喉糖，“先含着这个。”

橘子味的糖在舌尖化开时，魏无羡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跟着舒展开：“蓝湛，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蓝忘机替他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却藏着纵容：“总好过某人咳得说不出话，还要硬撑着贫嘴。”

魏无羡被他说得讪讪的，却忍不住往他身边蹭了蹭，像只寻求庇护的猫。他能感觉到蓝忘机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松木香，那是属于云深阁的味道，也是属于“家”的味道。

“思追快放学了吧？”他望着窗外，夕阳正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今天有没有留作业？”

“早上出门时问过老师，说是有篇周记。”蓝忘机拿起旁边的薄毯，盖在他腿上，“他说想写‘我的爹爹’。”

魏无羡的心猛地一软，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这小子，”他低声笑，眼底却泛起潮意，“写我什麽？写我总生病，还是写我总惹他父亲生气？”

“他说，要写爹爹笑起来很好看，写爹爹会偷偷把糖果塞给他，写爹爹就算咳嗽，也会陪他看星星。”蓝忘机的声音很轻，像在念一首诗，“他还说，等爹爹好了，要教爹爹骑自行车。”

魏无羡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却没想到，在思追心里，他竟是这样鲜活而温暖的存在。

“蓝湛，”他哽咽着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陪他骑次自行车都做不到。”

蓝忘机伸手擦去他的眼泪，指腹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在思追眼里，你是最好的爹爹。在我眼里，也是。”他顿了顿，握住魏无羡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听，这里因为你而跳得更有力，这就够了。”

魏无羡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就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他知道，蓝忘机从不说谎，可这份沉甸甸的认可，却让他既温暖又酸涩。

正说着，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爹爹！父亲！我回来了！”

蓝思追背着书包冲进卧室，看到魏无羡醒着，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他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趴在床沿，生怕碰到魏无羡似的：“爹爹，你今天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魏无羡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触到孩子柔软的发旋，“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乖！”蓝思追用力点头，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老师夸我画画进步了，这是给爹爹画的护身符，戴着就不会生病了。”

画上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手里举着一把剑，旁边用稚嫩的字迹写着：“爹爹要快点好起来”。

魏无羡接过画，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眼眶又红了。他把画小心翼翼地夹在床头的书里，像珍藏一件稀世珍宝：“谢谢思追，爹爹一定快点好起来。”

蓝思追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什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糖，剥开递到他嘴边：“爹爹，吃颗糖就不苦了。”

那是颗橘子味的糖，和蓝忘机早上给的一样。魏无羡含着糖，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甜。他知道，这颗糖里藏着的，是孩子最纯粹的心疼。

蓝忘机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转身走出卧室，去厨房准备晚饭，留他们在夕阳里说着悄悄话。

厨房里，汤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里面是江厌离送来的莲藕排骨汤。蓝忘机掀开锅盖，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挡不住眼底的暖意。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云深不知处的冷泉边，魏无羡也是这样，一边咳嗽一边逞强，说自己“好得很”；想起乱葬岗的那些日子，他缩在草屋里，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来，却还是笑着说“等我出去了，带你去看莲花坞的荷花”。

如今，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惦记着彼此的孩子，那些过往的苦难，似乎都成了此刻幸福的注脚。

卧室里，魏无羡正听着思追讲学校的趣事，偶尔忍不住咳嗽两声，思追就会立刻递过水杯，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个小大人。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爹爹，”思追忽然说，“等你好了，我们去公园放风筝吧？我做了个很大的风筝，上面画着我们三个人。”

“好。”魏无羡笑着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定去。”

他知道，康复的路或许还很长，疼痛或许还会反复，但只要身边有这两个他爱的人，有这份沉甸甸的牵挂，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窗外的最後一缕阳光隐没在地平线下，夜色温柔地笼罩了云深阁。厨房里飘来排骨汤的香气，卧室里传来低低的笑语，挂钟的“咔哒”声依旧清晰，像在为这平凡而温暖的夜晚，打着温柔的节拍。

这或许就是生活吧——有疼痛，有眼泪，却也有糖的甜，有彼此的暖。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爱与牵挂，终将像暗夜里的星光，照亮每一段难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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