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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杉（第2页）

没办法，江明不比北京，司法市场就这麽大，案源主要靠亲戚朋友引荐，客户多是人情网连接，确实很有可能是合夥人的关系。

“叫什麽？在哪个会议室？你到点先下班吧，我自己去见她。”

唐思卓边打电话，边在导航上点了点。林峰会意，把去她家的导航改成去律所。

好在太久没出门，难得有个放风的机会，她今天稍微收拾过，虽然没有平日讲究，但也不算失礼。唐思卓到办公室先去换了高跟鞋，而後又拿起王玥留给她的信息登记表略微扫了眼。

来人只登记了名字李杉和咨询类型，别的一概没写。

他们律所在写字楼租了两层，一层给律师办公，灯火通明，还有一层是行政财务人员办公室和几间会议室，已经走得快没人了。

唐思卓精神不佳，勉强撑着走到第三会议室门口，深吸几口气才调整好职业性的笑容，敲三下门後轻轻推开。

听见动静，坐在会议桌边的女人擡起头来看她。

目光对上的刹那，唐思卓脑袋嗡的一声。

是肖桐。

肖桐背靠落地窗，在夕阳的馀晖里，用母亲般慈爱的神态凝视着她，温柔地问，“怎麽，不认识妈妈了？”

那话像蛆虫一般蠕动到唐思卓耳里，她的胃开始隐隐作痛，甚至庆幸起自己今天没怎麽吃东西。她早该想到的，除了肖桐，还有谁会这样打一个月前哨，颇费心机地找上门来。

唐思卓瞬间攥紧门把手，又缓慢松开，并未让面色显露出半分波澜，平静地走到肖桐对面坐下。

她知道肖桐来做什麽，确实是房産纠纷，是要来找她要卖孙昌明留下来的别墅。

当年孙昌明答应肖桐两年内离婚，实际没能做到，拖拖拉拉到唐思卓上初中，才终于跟前妻掰扯干净。肖桐趁他那点愧疚，逼他表示心意，把别墅送给自己，又担心日後若是一拍两散被孙昌明要回去，所以让他“赠与”继女，落在唐思卓名下。孙昌明死後，名下所有财産都被变卖偿债，只有这套别墅躲过一劫。

在北京读书工作的十年里，肖桐来找过她很多次，要她把别墅卖掉，钱给自己，但案子没在她心里有个明白，唐思卓不同意。

除去关系最近的乔姝和林峰，辞职回江明的事她谁都没说，肖桐居然还能化名找到律所来。想来上次打电话根本不是为找她，只是为确定“唐思卓律师”是不是真的工作在这里。

唐思卓没有好脸色，一句多的客套都不想说，开口就道，“别墅不可能卖。”

肖桐的眼神霎时阴沉下来。

孙昌明死後不久，她又找媒人撮合结了婚，但婚後才发现对方是个装有钱的草包，最多能负担点入门款的衣服包包，珠宝首饰更是别想，于是很快又离婚了。

那套别墅虽然是旧房，还发生过命案，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卖出一百来万不成问题。可唐思卓不仅不卖，也不出租，甚至封死门窗，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那是我的！”肖桐突然暴喝，“不过写了你的名而已！”

“不动産以登记为准，何况还有赠与协议。”

唐思卓见她情绪失控，不想再做纠缠，起身准备走，却听肖桐在她身後，压抑着越发沉重的呼吸，转而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她太熟悉，像是子弹穿膛前划过空气的锐鸣。寒意爬上脊骨，唐思卓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牙齿的战栗。

她得离开这里，得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脚还没能迈出去，耳里就听见肖桐怨毒的声音。

“你他妈怕不是跟他有点什麽才念念不忘，也是，我怎麽就没想到呢，你还来找我说爸爸给你拍照——”肖桐从胸腔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笑声，“其实是跟我炫耀来了吧。”

心脏咚咚两声重响，唐思卓疼得差点站立不住，视野里天旋地转，一阵阵发黑。

倘若在这里服软，这把刀会永远架在她脖子上。即便把房子卖掉，百来万在肖桐那儿也不过是几年的消遣，之後呢？她不是没找唐思卓要过钱。

于是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唐思卓在锐痛里唤回片刻清醒，转身迎上肖桐的视线，冰冷地回击道，“是麽，那也是你教得好。”

说罢，她推门而出，任气到发疯的肖桐在里面怒骂。

门合上的瞬间，意识被迅速抽离而去，唐思卓像个旁观者般，看见自己一步步走出会议室区域，走到行政人员工区，找到还没下班的同事，告诉她以後直接找“唐思卓律师”的电话都不要转接给王玥，会面也全部拒绝，而後她回到自己的工位，换下高跟鞋，拿起手提包，似乎度过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天，准备下班回家。

不能回去。

脑海里有声音回荡。

不能回去。

家里有药，她没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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