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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他把自己当一块泥巴（第2页）

“你检查一下你的衣服和财物有没有异常。”

“啊？”

唐思卓满头雾水，下意识低头去看。她的手机在，手提包在，衣服皱皱巴巴，可也没什麽奇怪，外面的大衣被脱下来，挂在一边。

护士见她没发现异常情况，总算松了口气，贴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昨天打120把你送来的是两个男的，送到之後都走了，後来又有一个返回来，帮忙搭把手给你送去做检查之类的。因为你确实烧得很高，我们要排除肺炎——”

“他人呢？”

“後面检查做完，他还是没走，一直围在你床边打转。我问他跟你是什麽关系，他那会儿才说是你朋友，但是只知道基本信息，不排除是在你身份证上看见的，我问他你在哪儿工作就答不上来了。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吧，不太可能会是你朋友。”

唐思卓心里咯噔一下，愣怔地望向护士，对方当她是吓着了，连声安慰，“没事啊，没出事，当时我们已经给你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了，後面林警官打过来说他马上到，我们就要求那人离开了。”

护士的话在唐思卓脑袋里回荡，一字一句都很清楚，她却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不了。唐思卓几次张开嘴，可说不出话。她依稀记得曾夏生抱她上救护车担架，记得自己忽冷忽热时裹着有他气息的衣裳，记得他用手搭在她眼睛前，隔开急救室刺眼的灯光。

怪不得听到争执声，原来是在赶他走。

护士注意到她神情的凝滞，迟疑片刻，还是实话实说。

“其实本来我是打算等林警官来，你真的朋友来了他应该自然就会走。可是我中间......我中间偶然发现他在弄你的衣服，所以我跟护士长报告之後，护士长就要求立刻驱离。不过你放心，我们没具体说是这个原因，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热气又猝然涌上心头，直冲鼻腔，唐思卓胸口一跳一跳地抽痛，艰难地挤出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辛苦了。”

护士走後，她也没有拉开帘子，在阴暗里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原先没留意，护士让她检查衣服後，唐思卓才逐渐察觉到，仅仅是前胸的衣服发潮，肩背并不难受。她伸手进打底衫里，果然在後背摸到一条毛巾，平平整整地垫着，顶端一小圈翻折出领口，所以动来动去都没有滑落。

她想给曾夏生打电话，想听见他的声音，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麽。

他总是这样默不作声，把自己当一块泥巴，只想他孕育的种子生长发芽，向阳开花。被误解丶被驱离，甚至连条信息都没有给她发，好像根本不在乎唐思卓记不记得他，不在乎她会不会埋怨他的离开，更不在乎她会不会把这一切归咎于他的怯懦和逃避。

唐思卓心疼又生气，头越发昏沉，渐渐坐不住了。

林峰回来时就见她虾米似的缩在床角，双眼涨红失神，视线不知落在哪里，状态比他离开去吃饭的时候还要糟。

他吓了一跳，“怎麽了？哪儿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唐思卓看了他一眼，示意她听见了他的话，却不想理他。

林峰不知道原因，但他很熟悉唐思卓这个眼神，估计不是身体不舒服，怕是她身体好些，又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什麽事。自打他认识唐思卓开始，她就经常情绪不稳定，这麽多年来他也习惯了，搞不清楚就都归因于旧病复发，总之不能这个时候惹她。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干坐十几分钟後，唐思卓终于愿意说话了。

“网站查的怎麽样了？”

林峰被她问得一愣，随後悄悄叹了口气。唐思卓的解离症状一度严重，如今虽然康复许多，但馀波仍在，典型表现就是消沉之後的反常冷静。他犹豫了几秒钟，想是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还是想办法让她再休息会儿，然而还没张口，唐思卓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我不睡觉，我睡不着，我要找点事做。”

反正在医院里，还在急诊室，稍有不对火速叫医生来就行。林峰自我说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跟她说，“刘栋招了，那网站虽然只有六七年，但他们换照片的地下群组时间很久，最开始靠QQ联系，十几年都是有的。”

唐思卓轻轻应了一声，她并不意外。这种怪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得靠蔓生出枝桠识别同类，才会壮起胆子构建网络，逻辑上就不可能先有论坛再聚集。

“上线是谁？”

林峰的神色变得严肃，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说，“我需要确认你和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你是受害者或者知情者，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方便你协助侦破。如果没有的话，不行。”

唐思卓异常平静，她慢慢坐起来，面对面，看向林峰的眼睛。

“上高中的时候，孙昌明偷拍过我，说是拿去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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