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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径走数十步,就有一处开阔地方,建有一座花亭,花亭一侧新立起三架光秃秃的竹架。
“差点忘记,我是种什么死什么的,就算粘满彩绢也是为难花神。你侍弄花木好,快来给我粘上几朵。”符岁指着空架子对乔真真说。
乔真真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是种的何物,疑惑地问:“你这是种的什么,我怎么没看见有花叶。”
“还没种呢,我先把架子架起来,好让花神知晓。待到清明,就种上葫芦。”符岁抓起彩娟花塞到乔真真手里,“我这架子上能不能结出漂亮葫芦就全指望你了。”
乔真真捧着绢花,瞧着符岁真诚又期盼的样子不禁失笑:“哎呀,早知道我把四嫂嫂叫来。她是最会侍弄花草的,什么双色二乔、娇容三变她都养得,何况你这葫芦?”
乔真真口中的四嫂是乔相长子的儿媳,去年刚过门,听说养得一手好牡丹。只是还不到牡丹盛放的季节,乔真真也无缘得见。
符岁哪里好为三架葫芦去劳烦乔真真的隔房嫂子,有乔真真赏红祈福足以。
乔真真用毛笔蘸取面浆,仔细地涂在绢花上,每架各黏九朵,又诚心诚意地向花神发愿,祈求降幅。
符岁等乔真真祈福完毕,上前笑嘻嘻地拉着乔真真手臂:“我打算种一架指长的小葫芦,一架大些的葫芦,再种一架巴掌大小的。等葫芦结出来,你来随便挑。”
乔真真笑着说好,挽着符岁正要往回走,却瞧见花亭阶上摆着一个小坛子:“你这是晒什么呢?”
符岁朝小坛子瞥一眼:“蓖麻油,以前续表兄自己做的,存了四五年也没什么用处。我向他要来一坛,打算自己做点印泥。”
乔真真知道符岁无事时会琢磨些制墨造物,也不觉惊奇,只是提醒符岁:“磨料可是个辛苦活,仔细你的手,莫要伤着。”
符岁答应道:“我又不靠手艺吃饭,闲时磨两下,累了便搁着,权当个消遣,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的。”
符岁和乔真真手挽着手在园中闲逛:“本来是打算留你在府中吃点,可一想我这府里的饭食你也没少吃,总在家里吃也没什么意思。汇园荠菜汤饺儿做得好,听说又新上了道涅盘兜,我叫人去打过招呼,我们去那儿尝尝新鲜。”
这时节的野菜最鲜嫩,乔真真很爱吃荠菜,听到有荠菜汤饺哪里会不应:“汇园离状元楼也不远,不如叫汇园把饭菜送去状元楼,正好配状元楼今日的特酿。”
符岁也觉得此事极好,眼看已近中午,便叫叩云去取马。乔真真因今日要与符岁同乘,就只带了一个侍女。
一辆马车装不下太多人,符岁想着代灵也不爱舞文弄墨的风雅事,不如由她玩耍,便吩咐代灵:“今日不拘着你,你若要出去玩,叫上个人陪着,街上人多手杂万事留心。若要家去,那些点心吃食尽挑你爱吃的装上些。误了时辰在家留一宿也使得,可切莫闯宵禁。”
代灵连声应是。符岁又叫来豆苗,让豆苗告知下面的人每处留一人值守,其他人俱放半日假,留值者多加一百赏钱。
秦安不放心乔家的那两个小厮,多点了几个机敏的跟着,连着符岁和叩云的两匹马随乔家的马车一起走。
符岁与乔真真到状元楼时,楼中已是座无虚席,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隐隐传出吟诗与喝彩声。
状元楼的伙计眼尖,虽然马车上全无标记,可看后面骑高头大马跟随的扈从就知是富贵人家,连忙上前问清订的哪处雅间。他引着符岁和乔真真从另辟的楼梯上楼,免得被大堂里的男客冲撞,又在大堂匀出位置,安排跟来的扈从们用饭。
符岁叫叩云给那小伙计抓把赏钱,让小伙计跑个腿去汇园说一声,把郡主订下的菜肴送到状元楼来。
小伙计得了好处,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谢赏,一溜烟就朝汇园跑去。
状元楼的雅间窗扇在楼内侧,推开窗就能看见大堂。今日女眷多,状元楼在窗上挂着纱帘略作遮挡。
符岁指着楼下三两相聚的人问乔真真:“你可识得哪位是薛光庭?”
乔真真摇摇头,凑近纱帘向下看,目光搜寻一番,指着一位穿红衣的男子说:“这位是卢千里,是太祖元后卢皇后的卢,在京中颇有才名,我在之前的一次集会上见过他。”又指着另一个穿柳绿衣衫的男子:“这是姚宾,他姐姐是如今的睦王妃,母亲生辰他随睦王妃一同来过。”
睦王那边秦安不太愿意符岁去,睦王的新夫人符岁还算认得,新王妃的娘家人确实不曾留意过。
“听闻他为人风流,是平康坊的常客。”姚宾跟着睦王妃去长公主府,恰巧撞见了乔真真与她堂兄。乔二不太看得上姚宾的荒唐,因而告诫过乔真真莫要理会姚宾。
符岁看向姚宾,见他腰间珠玉锒铛,彩络环绕,发间插一枝娇粉瑞香,一把折扇舞得飞起。符岁暗暗腹诽,也不怕扇着凉。
乔真真仔细端详了几眼与姚宾一起的人:“他身边那几位都很陌生。”正说着眼光一瞥:“这位我知道,”乔真真指向一位穿秋香色衣袍的男子,“我曾在国子监见过他,似乎是四门学的学生,好像姓徐。”
既是四门学的学生,想必家中官品不高。符岁扫一眼,见那男子周围还有几个人,他们在边角位置,光线暗淡,隔着纱帘看不太清。
乔真真一个闺阁女子能结识外男的机会不多,其他人就都不认得了。符岁虽然无人管束,可也就在勋贵宗亲中走得勤。乔真真还能跟随父伯兄长去国子监瞧瞧,符岁就没踏足过国子监门口的石砖,对五品以下官员家中的小郎君几乎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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