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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晌午,除了几桌行酒令的,堂中多数人正在用饭,大堂中央有琵琶女弹唱助兴。符岁四下张望,见楼上大半雅间窗扇紧闭,应该是预定者还未来。
“郡主。”屋中有木雕屏风,展开即可将房间分为内外两间,状元楼的伙计又殷勤地在外面
支了张小桌,方便叩云二人吃饭歇息。此时叩云在屏风外传话:“汇园的人来了。”
得了应准,叩云带着汇园来人绕过屏风进来。大概顾忌符岁是女子,来的人是两名三十多岁的妇人。两名妇人上前将食盒中的菜品一一摆上并作介绍。待菜品摆完,其中一名妇人道:“汤饺儿刚出锅味道最好,怕一路端来失了风味,就只带了生饺来,借状元楼的厨房现煮,还请郡主再稍等片刻。”
符岁示意知道了,两名妇人便跟着叩云退出去。
没过一会儿,状元楼就来人送煮好的汤饺和状元楼的特酿酒水。
符岁和平阳大长公主都是不缺钱的人,平日里见惯富贵,因而符岁和乔真真对酒楼里的精贵吃食只觉寻常,不过应景吃个新鲜。倒是状元楼的果子酒甘甜柔和,用完饭后符岁又添一壶,配着点心瓜果当饮子喝。
“那可是宋夫人?”与二人所在房间斜对的一扇窗户被打开,撩起的纱帘里露出半个身影。
乔真真偏头看去,看身形正是宋夫人。
符岁本以为乔真真说有官家娘子来想看佳婿不过调侃,没想到竟是事实,这些将来的新进士还真是抢手。
“现在相看有何用,成不成不还是要等放榜。”符岁很不解。
“又不是立时就定下的,今日有个印象,等他日揭榜,也不至于全无准备不是。”
“你可曾问过今日来客中可有比秘书监更高的?”
“自然是你这位郡主啦。”乔真真打趣道。
那就是没有高官显贵,宋夫人若不是有个待嫁的侄女,只怕也不会走这一趟。
花朝节
与姚宾在一处的男子叫蔡崇敏,出身桂阳郡望,在京中游历两年,与京中的小郎君们大都相识。他家资颇丰,近段时间与王氏走得近,一旦榜上有名,说不得就要做王氏的东床快婿。届时有王家提携,不怕官途不顺。
这状元楼他本不欲来,听姚宾说王十娘在,这才想要一睹芳容。
王十娘才冠京城,是王氏女辨琴咏絮的活招牌。蔡崇敏自知就算能娶到王氏女也与王十娘子无缘,能有相识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怀义兄,你当真知晓那王十娘在何处?”蔡崇敏低声向姚宾询问。
姚宾得意地摇着扇子:“那是自然,状元楼今日的房间五日前就已经全订好,区区客订名录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蔡崇敏期待的目光,姚宾买足了关子,惹得蔡崇敏连声哀求,这才点着被纱帘遮蔽的雅间说:“这间,秘书监。这间,鸿胪寺丞。这间几个纨绔子,不必理会他们。”
姚宾斜倚在桌上,手中的折扇一一划过:“这间是协律郎家的小娘子,这间是千金长公主驸马的外甥女。这间是新兴郡王妃娘家侄女。”
说着说着便点到符岁这间:“这间我记得是个商户女,家中做珠宝生意。”待雅间被点大半,姚宾才指向一间房间:“王十娘。”
那房间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窗扇,纱屏后面似有人影绰约。蔡崇敏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可惜状元楼所用纱屏向外一面光泽粼粼,蔡崇敏眼睛再利,也只能勉强瞧得一点模糊人形。
既是以文会友,自要吟诗歌赋,符岁在楼上听得下面有人抽题作诗。状元楼的管事命人搬来几座几尺大屏,上面皆蒙上玉叶纸,待每题评出诗王,便请作诗者书于屏上。更有歌姬乐伎在侧,将屏上诗作和曲诵唱。
乔真真端坐窗边侧耳静听,时而点头称赞,时而眉头轻皱。符岁以手托腮,小口嘬着果酒,半眯眼睛听乐伎弹唱,时不时随旋律轻点桌面。
待乐伎唱过几轮,在场诸位也喝得差不多了,便有人跃上堂中高台,挥笔在台上广屏作记。
乔真真认真听着堂中传来的诵读声,轻声说道:“君子有酒,式燕以乐,歌兮舞兮,思之饮之,生之乐也。”
符岁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却在想着王令淑。
王令淑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安坐屋中。赛诗之时,有几位郎君借着诗题作诗述情,就差直言赠王十娘,也不见王令淑有任何回应。那王令淑今日来做什么?单为品诗听曲不成?
符岁心中疑惑重重,王令淑知不知道薛光庭是哪位,该不会像自己跟乔真真一样完全不认得吧。
“所谓君子德风,诸君负经纶之方,承圣贤之志,何修营以治道?”
符岁听着皱眉:“真是喝多了,大庭广众的,什么身份就要论治道。”
乔真真柔声道:“他们上了考场也要考时务策,议一议也无妨。”
时策参与者比斗诗者更多,偶有意见相左者自是引经据典相争。倒也确有几人说出几点政弊,但应对之法从皇室的角度来看仍需斟酌,其余众人多是引前人言高谈阔论。
忽而一道清冷声音传入:“天下事本于一人之躬行,道之所往,在乎本心。”
符岁略一挑眉,这般自命清高,不知他本心为何?抬眼看向乔真真,见乔真真也随之一愣,符岁更觉有趣,凑到窗前寻此人身影。
堂中多半人都看向同一方向,想必就是说话人。隔着纱屏,她见到乔真真提过的那徐姓男子也扭头看向身侧,说话者似是与他同在一处之人。只是那里实在昏暗,怎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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