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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阳无可奈何地伸手点了田乾佑两下,拎起酒壶连倒三杯一饮而尽后,又倒满一杯对越山岭说:“这杯为叔和洗尘。”
越山岭伸手捞过酒壶也为自己倒一杯酒,同陈景阳一起饮尽。
田乾佑见他俩放下杯,连忙插话:“别搞那些虚的,赶紧尝尝我这酒。不是我吹,这酒我阿耶当宝贝一样藏着,我阿娘生辰都没舍得拿出来。我可是费了大功夫才从我阿耶手里哄出来的,绝对是好东西。”
他连声吩咐店家上菜,自己拆了酒封倒酒。
边地只有浊醪烈酒,越山岭曾在老越侯丧期酩酊大醉,彻夜痛哭,也曾在缺少伤药的时候以酒助眠。如今像年少时一般坐在酒楼,看着窗外繁华胜景,喝着醇厚佳酿,竟觉仿若隔世。
陈景阳三杯罚酒喝得又快又急,几分酒意涌上来,一双多情目眼波流转宛若水洗,他玩味地盯着正绘声绘色讲自己如何从父亲手中骗酒的田乾佑:“你若肯说上一门亲事,莫说几坛酒,舅舅所有家底都能任你挑。”
一提到娶亲田乾佑就跟被攥住脖子的鸭子一般。临海大长公主不知哪来的劲头,不按着他说亲不罢休,小娘子流水般的进出长公主府,吓得田乾佑都不敢回家。
他先是住了好几日千牛卫的值房,后来又去跟越山岭挤那几间破屋。结果周家嫂子稀松的厨艺吃得田乾佑唉声叹气,便买来好多食谱念叨周家嫂子让她发奋图强精进厨艺。周家嫂子烦得不行,天天问越山岭什么时候把这尊大佛送走。
也就是这几日看临海大长公主消停了些,田乾佑又惦记他父亲手里的几坛好酒,这才勉为其难搬回家住。
能娶的不喜欢,喜欢的娶不着,田乾佑一想到成亲的事就烦躁:“你个重色轻友的还来说我,成亲有什么好的,出来喝点酒还要看女人眼色。”
可惜田乾佑也不是那无情无爱的石头,这两句话说出来自己也心虚得很,心思一转,干脆祸水东引:“叔和比我还年长呢,你怎么不催他。”
越山岭一愣,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
那边陈景阳毫不犹豫地戳破田乾佑的小心思:“你跟叔和如何比?周夫人可不曾日日邀宴各家小娘子。再者说,你向来是个不省心的,若你能有叔和一半的性子,大长公主也不会天天追在你身后操心。”
田乾佑撇嘴,不服气地说道:“少胡诌,我从小聪明乖顺,我阿娘就是纯粹爱操心。”
陈景阳不赞同地摇头:“我怎么记得有人小时候把大长公主气得头疼,以致大长公主不顾礼仪提着棍子满府追人。”
他向越山岭处倾斜身体,问越山岭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大长公主曾想跟越家讨要你,还说反正越家孩子多,匀给她一个又如何,大不了把阿续换给越家。”
提起小时候的荒唐事,越山岭笑笑没说话。陈景阳眼瞧着田乾佑想辩驳两句又无从辩起,便笑得更欢。
田乾佑气鼓鼓得撇过头去,不想看陈景阳嬉笑的嘴脸。也是这一撇,叫田乾佑看见了个熟人。
春色许
九如里和乔府不顺路,符岁让乔真真不必相送,自己骑马回去。
太阳已落,处处回荡着敲街鼓的声音。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赶着在宵禁前回家。
符岁瞧见一家卖芋饼的,许是店家就住在坊内,因而并不着急收摊。符岁停马询问芋饼内馅,挑着糖豆沙和薄荷馅的各买几个。正买着,听到头上有人大喊“永安,永安!”
符岁抬头望去,见旁边一家酒楼上,田乾佑半个身子都探到窗外,正冲她边喊边招手。路上行人见状纷纷抬头去看,田乾佑也不觉尴尬,只顾着招呼符岁上来。
符岁拿过店家包好的芋饼,转身进了酒楼。刚上二楼,就见田乾佑已经等在楼梯处。
田乾佑见符岁上来,不由分说拉起她手腕就往一间房间走。他人高腿长步子大,符岁小跑两步才跟上。
扣云付钱停马本就落后几步,眼看着符岁被田乾佑拉走,连忙提裙奔上楼梯追赶。
屋内的越山岭见田乾佑对着窗外大喊几声就起身出门去,以为他遇上了相熟的朋友,不想田乾佑竟拉来一位女子。越山岭目光扫过那女子的衣着打扮,最后停在那双媚如秋月的眼睛上。
又是她。
符岁进门四下一扫,也看见了越山岭。比之马球那天的一丝不苟,今日他衣着随意许多。屋中弥漫的酒香冲散了他身上的冷峭,显得他真如个醉生梦死的风流浪子。
田乾佑松开符岁,抱起酒坛冲符岁显摆:“今日可巧,我这儿有好东西,正好一起来尝尝,可别说哥哥有好事不想着你。”
他话音刚落,扣云也追进来。田乾佑一看扣云冷眼横眉的模样就连忙一指桌上解释道:“我们喝酒、吃饭。”
扣云才不听他辩解,只语带责怪:“田郎君这般也太没规矩了。”
田乾佑连连告饶,又说:“你们吃过饭没,你带那几个随从另开一桌,随便点,都算我账上。”
扣云不应他,看向符岁,见符岁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出去。
田乾佑嘴里埋怨着“你那几个侍女,各个都是抱窝的小母鸡,凶得很”,一边寻摸空椅子。
越山岭见那站在屋中的女子毫不畏怯地直视自己,还趁田乾佑转身时机露出一抹挑衅的笑,缓缓开口:“我等一群男子与娘子共饮不合适吧。”
田乾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我自家妹子,又不是外人。”
越山岭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浅浅地在符岁和田乾佑间打了个转儿。田家有几个小娘子越山岭还是知道的,哪一个也对不上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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