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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终于动了。她跨了几步，肆意地坐在了伯爵地对面。

“叙旧？康诺特，这次又想叙什麽？”她盯着公爵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用这种方式请我来，就不怕这满园春色，沾上点不该沾的颜色？”

公爵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肌肉的抽动。

“别紧张，里斯克。只是喝茶。”他擡手，不知何时，一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的侍者出现在几步之外，托着银盘，上面是精致的瓷壶和三只薄胎茶杯。“春日正好，何必辜负？”

侍者无声上前，将茶杯一一放在我们面前。

琥珀色的茶汤注入杯中，热气袅袅升起，混合着香料和草木的味道。

空气安静了，只有那茶香在寂静中弥漫开来。远处花园的喧嚣，此刻听来如同隔世。

我站在简身侧没动，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而伯爵，他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春光当然好，但是公爵府里的，呵。”里斯克近乎挑衅的说。

公爵放下茶杯，杯底碰在碟子上，发出清脆得有些刺耳的轻响。

他终于将视线转向我。“弗瑞小姐似乎有些紧张？不必如此。今日阳光明媚，只欣赏风景。”

我挺直脊背，迎着他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多谢公爵关心。我只是不太习惯……”

公爵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趣，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

他不再理会我，重新看向简。

“那张卡片，”他慢悠悠地说，“用在这里，恰到好处。它提醒我们，承诺是有价值的，无论大小。也提醒你，我还在。”

“一张废纸。”简的声音斩钉截铁，“它的价值，只在于你把它当回事。用它换一次无聊的茶会，康诺特，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公爵脸上的那点虚假表情消失了。

他的眼神彻底沉下来。

“里斯克，”他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别太傲慢。伦敦的舞台很大，聚光灯不会永远照在你一个人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

“茶凉了。”公爵整理了一下袖口，“失陪。两位请自便，花园里的春光，还是值得一看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简，最後落在我脸上。

“尤其是弗瑞小姐，第一次来，不妨多走走。”

他从晨礼服内侧口袋掏出一张对折的更小的卡片，并非之前那种烫金蛇纹的空白卡，而是印着康诺特家族徽记的普通卡片。

他用两根苍白的手指拈着，随意地放在简面前的桌面上。

“晚宴在主宅东翼小厅，七点。算是……额外的私人藏品鉴赏。”

他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不来也无妨，只是少点乐趣。”

说完，他不再看我们，转身，很快消失在绿意盎然的深处。那名侍者紧随其後。

花架下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桌上三杯彻底凉透的茶，和那张冰冷的晚宴邀请卡。

远处花园的喧闹声和音乐声又隐约飘了过来，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欢快。

紫藤花的香气混在空气里。

简伸手，用两根手指拈起那张晚宴卡。她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盯着卡片背後那个凸起的家族徽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纹路。

“弗瑞。”她开口，声音低沉。

“嗯？”

“跟紧我。”她将卡片塞进风衣内袋，动作利落。

“好。”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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