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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淡淡一笑:“许是体质不同吧,我从小就不太招蚊虫,你皮肤嫩,自然讨它们喜欢。”
裴萱儿将信将疑,撅着嘴,没再追问。
她哪里知道,苏景昀早早在天气转热前就制了一枚防蚊虫香囊,塞给了裴瑶。
裴瑶悄悄摸着袖中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香囊,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男人悄悄投来的关切眼神,微微侧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露出些笑意。
是觉得裴萱儿这趟被折腾得够呛,又或许是两人之间生出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短暂对视后便迅速移开视线,将心底升起的那点微恙缄默于口。
天真又受尽折磨的裴萱儿对此毫无察觉,一天天嚎得口干舌燥,眼泪都哭尽了。
好不容易拐过最后一个山弯,看见了山下那条平坦的官道,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家仆们也是个个面露疲态,如同逃出生天。
走下山路,来到官道上,前方竟然停着一队人马,为首的男人身着青色官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是青州知府,梁璋。
裴萱儿一下子愣住了,前些日子,她变着法地找借口接近他,梁璋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不假辞色,疏远得很,怎么如今……
她不过消失了八九天,他竟亲自找到这荒山野岭来接她?
一股说不清是疑惑还是赌气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把脸一扭,故意不看梁璋。
梁璋却主动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裴萱儿从未见过的温和与歉意:“县主,下官不知四公主如此任性妄为,着实让你受苦了。”
“是本官照顾不周,竟让你在山中滞留多日,我已在此等候数日,心中焦虑万分,如今见你平安,总算放心了。”他话语诚恳,面似心疼地看着裴萱儿。
裴萱儿心尖一颤,偷偷抬眼打量他。
他确实俊得让人移不开眼,往日那股高不可攀的冷峻变成了显而易见的关切,竟让她有种意外驯服了他的错觉。
殊不知,梁璋与裴瑶早已通过信鸽互通消息,是算准了时间,刚刚赶到不久。
裴萱儿心思简单,被梁璋低姿态的道歉和显而易见的“担忧”弄得晕头转向,那点小小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宠若惊的喜悦。
看来,表姐替她弄走了那个月栀,果然是做对了,效果立竿见影!
“梁大人言重了。”裴萱儿脸颊飞红,声音也娇柔起来,“是我自己贪玩,怪不得大人,也怪不得……堂姐。”
梁璋微微一笑,上前亲自扶住她的胳膊,温声道:“小心脚下,马车已备好,请县主上车。”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裴萱儿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一颗心怦怦直跳,任由他扶着上了那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上车前,她还不忘得意地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裴瑶,宽宏大量地没责怪她这些天的“折磨”,随即邀请梁璋,“梁大人,路途颠簸,不如……同乘一车吧?”
梁璋从善如流,欣然应允。
马车轱辘辘向前行驶,车内,裴萱儿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山中的辛苦和委屈,梁璋耐心听着,不时附和几句,话语间满是体贴和哄劝,把她捧得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珍宝。
裴萱儿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晕晕乎乎,只觉得这段日子受的苦都值了,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好。
她总算也像表姐一样,替爹爹笼络住了得用的人。
一路回到梁璋府邸,府里的下人们再不像从前那样疏离、避着她走,上来热切地伺候,为她端茶倒水,沐浴更衣。
裴萱儿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对着满桌珍馐美食,大快朵颐,心情正好时,身边为她布菜的梁璋状似无意地提起。
“县主此次受累,皆因离家在外,诸事都不习惯,下官又失职,未能护您周全。下官想,先送您回离州,也好向王爷谢罪。”
沉浸在甜蜜里的裴萱儿一听,心想爹爹要她拿住梁璋,他竟愿意为她去离州,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爹爹在离州无所不能,无论是想拿梁璋的把柄,还是定下二人的婚事,都轻而易举,等到梁璋彻底成为自己人,她和爹爹就都放心了。
她没有犹豫,立刻应承下来:“好啊!都听梁大人的!”
一整天,梁璋都围绕在她身边,让她忘却了疲惫,都没来得及让下人去通知表姐这个好消息,黄昏便沉沉睡去了。
暮色渐深,侯府别院内一片肃静。
平静的永定侯府内,有几个身影迅速进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即便人与人面对着走来,也只对一个眼神,彼此并不交谈。
梁璋与几人一同站在书房外静候,屋内隐约传出些议论声,是皇帝正在与将领敲定行军路线。
那份与六王爷有牵扯的官员和商户名单,早已通过审讯摸得一清二楚,除了离州的百姓外,皇帝依然毫无顾忌,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
不多时,一名侍卫躬身出来,低声道:“梁大人,皇上宣召。”
梁璋收敛心神,快步走入。
书房内烛火通明,皇帝负手站在一张巨大的离州地图前,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锐利,见梁璋进来,他转过身,目光如炬。
“臣梁璋,叩见皇上。”
“免礼,交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回皇上,裴萱儿已被臣稳住,对臣深信不疑。臣已与她商定,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离州,借护送之名,接近六王爷。”
裴珩点了点头,目光落回地图上,手指在离州王府的位置重重一点:“六叔经营离州多年,根深蒂固,此次行动,必要擒贼先擒王,朕拨给你三十名御前侍卫,外加三百精锐铁骑,皆扮作你的随从家仆,听你调遣,你可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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