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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道:“不过不碍事,等过两日我便去山上寻些石头,正好把土牆推了重砌,另外再去找木匠做一扇木门。”
他原本想的是等盖柴房的时候再推掉重砌,没想到土牆这么快便被雨水衝塌了,所幸鸡鸭都关在笼子里,没有从草棚里跑出去。
陆芦听他说完,跟着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砌。”
沈应却是目光温柔地看着他道:“你的身子还不舒坦,等歇息一日再说。”
陆芦闻言,低下眸子,微微红了下脸。
他哪里想到,浴桶里也能做那种事,以后可不敢再跟沈应轻易提了。
早上雨停后,沈应出了一趟门,去江家归还了借来的骡子车。
听林春兰说,昨日村里有人找赵屠户来杀猪,留了半扇猪肉自家吃,又在村里卖掉了半扇。
林春兰去看杀猪时,顺道买了两塊板油,早上沈应去的时候,也给了他一块,让他拿回来熬猪油。
沈应去完江家,还去找了趟村里的扎纸匠,另买了些香燭纸錢,前日他说好了,要带陆芦去看看他阿娘。
待陆芦吃好蛋羹,沈应让他躺床上继续歇着,将碗拿进灶屋,提着篮子里林春兰送的板油去熬猪油。
午后又下起了小雨,两人都待在家里,沈应在陶罐里放了几粒花椒,把熬好的猪油舀进去,放在一边由它慢慢凝固。
熬完的猪油渣焦香酥脆,沈应盛了小碗,撒了点细盐拌匀,给堂屋门口的陆芦端过去。
陆芦闲不住,早在沈熬猪油时,便从床上起来了,正坐在屋檐下给做好的鞋子收着边。
见他手上没空,沈应拿了块猪油渣送到他嘴边,陆芦偏过头,就着他的手吃进嘴里。
沈应一边喂他一边吃,两人不一会儿便分着吃完了小碗猪油渣。
等到次日天放晴了,沈应才带着陆芦一起去给他的阿娘祭扫。
他阿娘就埋在屋后的山上,和草屋离得虽然不遠,但也要走上一段曲折小路。
上山的途中,沈应也跟陆芦讲了一些过去的事。
他阿娘本是青湾村的,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后来他的外祖父相中了念过书的沈文禄,他阿娘便和林春兰一起嫁来了水塘村。
他阿娘嫁到了沈家,林春兰嫁到了江家,两家本就离得近,因着她们的关系更是常有来往。
他剛出生不久,他的外祖父便因病离世了,第二年,他的外祖母也紧随其后而去。
双親接连病逝,许是深受打击,加之伤心过度,没过两年他的阿娘也病倒了。
那时他才四岁,剛到记事的年纪,起初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但他阿娘舍不得抓药吃,总想着捱过去,把錢留着给他爹沈文禄考秀才,之后便病得越来越重。
刚开始还能在院子里走动,到后面根本下不了床,等到林春兰送她去找城里的大夫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亲眼看着他的阿娘躺在床上吐血而亡。
而在他阿娘病逝后没多久,还不到一年,他爹沈文禄便很快娶了个续弦,也便是他现在的后娘冯香莲。
也正因如此,林春兰觉得沈文禄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自那以后,江家便和沈家没了来往,唯独对沈应颇为照顾。
下过雨的路面仍是湿漉漉的,山林里的空气却是十分清新。
水珠沿着叶片的茎脉自叶尖滴下来,砸在林中的落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陆芦跟着沈应来到他阿娘的墳前,和他阿爹的墳茔一样,眼前只有一抔低矮的黄土,四周长着茂盛的野草和高大的树木。
从他们所站的位置遠远眺去,还能看见他们在山脚下的草屋。
沈应蹲下身,从篮子里拿出香燭纸錢,陆芦和他一起烧着纸钱,将点燃的香烛插在墳头。
坟前有纸钱烧过的痕迹,想来是林春兰已经来过了,每年清明,林春兰都会来给他阿娘祭扫,她常说,若是有来世,她一定要和他阿娘做一对亲姐妹。
祭扫完,两人站在坟前,看着纸钱慢慢烧为灰烬。
沈应对着坟茔缓缓道:“阿娘,我已经成亲了,娶了一个夫郎,他叫陆芦,是我喜歡的人,你若是还在,一定也会很喜歡他。”
陆芦扭头看了眼沈应,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沈应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反过去牵住他,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从坟前离开后,沈应又带着陆芦去看了乌豆,乌豆埋在另一處,只有很小的一抔土,四周垒着石头,是沈应亲手垒的。
他们也给乌豆烧了纸钱,另外在林子里摘了些野花放在石头上。
摘野花时,陆芦无意中看见长在鬆枝上的鬆花,眼睛頓时一亮,“这里竟然有鬆花。”
在他的面前,是一棵又高又大的鬆树,地上落着被风刮下的松针,淡黄色的松花一簇簇长在枝头,等到秋天的时候,树上还会结出松果。
沈应走过去道:“怎么了?”
陆芦回头道:“我那日和槐哥儿想着做松花粉馅儿的青团,可在前山寻遍了也没瞧见松花。”
没想到乌豆的坟旁便有一棵松树,树上的松花还长得这般好,就好似乌豆送给他们的赠礼一样。
前几日陆芦跟榆哥儿说好了,等沈应做工完,他们便一起去他阿爹家里捉只小狗崽。
乡下人去捉猫崽狗崽都是要送东西的,有的送糖,有的送盐,还有的送一包自家做的糕饼。
那日江槐送来的糯米粉还余下半袋,正好可以摘了松花做松花金团,等明个儿捉小狗崽的时候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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