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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暮归携香话禅意灯下文间护初心（第1页）

第119章暮归携香话禅意，灯下文间护初心

夕阳把护城河的水染成了蜜糖色，粼粼波光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像撒了一把碎金在水面上。岸边的垂柳被晚风拂得低垂，枝条扫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归鸟成群结队地掠过天际，翅膀带起的风声混着远处酒楼的丝竹声，在暮色里慢慢铺展开来。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快到方府时渐渐慢了下来。小燕子早就扒着车窗往外瞧，鼻尖几乎要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亮晶晶的——就见方府朱漆大门前，紫薇正踮着脚张望，水绿色的裙摆被晚风掀起一角，像片轻盈的荷叶，鬓边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叮当作响。旁边的丫鬟春桃提着盏羊角灯笼，灯笼的光晕在她脚边投下小小的暖圈。

“我回来啦！”小燕子不等马车停稳，就攥着裙摆跳了下来，鞋尖在石板上轻点，带起一阵细尘。她手里高高举着个素布包裹，包裹口没扎紧，甜丝丝的桂花香气顺着风飘出来，引得门边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地喘气。

紫薇连忙快步迎上来，伸手稳稳扶住她差点崴到的脚踝，指尖触到她手心的热度，还有些微汗湿：“慢点跑，当心摔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包裹上，眼尾弯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定是寺里的桂花酥吧？早上还跟你念叨，说上次在江南吃的桂花酥总带着股烟火气。”

“可不是！”小燕子把包裹往紫薇怀里一塞，自己则揉着脚踝吐舌头，裙角的褶皱里还沾着几片菩提叶，“方丈爷爷说这是寺里新来的师傅做的，放了蜜渍桂花和南杏仁，特意叮嘱我趁热给你带回来。你闻闻，这香味是不是比江南的清润些？”

她正说着，就见萧剑从回廊那头走来。兄长穿件玄色暗纹长衫，袖口沾着些浅灰墨痕，显然刚在书房练字，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茯苓饼。他走到妹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肩上滑落的藕荷色披风，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碎叶，动作熟稔又温柔：“玩得野，看你这头发乱的，活像刚从树上掏了鸟窝的小猴子。”

“才不是小猴子！”小燕子伸手拍掉发间的落叶，从袖袋里掏出那枚桃木木鱼吊坠，举到萧剑眼前晃了晃。夕阳的馀晖透过吊坠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你看方丈爷爷给我的，说能安神。这木鱼的纹路多好看，像不像咱们江南老家那条河的水波纹？下雨的时候，水面就是这样一圈圈荡开的。”

萧剑接过吊坠细细端详，桃木被摩挲得温润如玉，上面的木鱼纹路深浅有致，边缘打磨得光滑无棱，确实透着股静心的意趣。他擡头时，正好对上妹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少了往日提及宫廷时的慌张，多了些踏实的暖意，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澄澈又平静：“方丈师父跟你说什麽悄悄话了？瞧你这模样，像是得了什麽真传。”

“说扫地要顺着风向，急了反倒扫不干净落叶。”小燕子拉着紫薇往庭院里走，石板路两旁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有些熟透的果子裂开小口，露出里面饱满的籽。晚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偶尔有熟透的石榴籽掉在地上，被路过的丫鬟捡起来揣进兜里。“还说敲钟要想着清净事，心不静，钟声都发飘。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就像你练剑，心乱了就容易露破绽。”

萧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裙摆扫过石榴树的树干，带起几片枯叶，眼底的笑意漫了开来，像被月光照亮的清泉。他转身对着身後的车夫吩咐：“把寺里带的素面和那卷《金刚经》送到书房，素面让厨房热一热，加两勺麻油。”车夫应了声，他才快步跟上，刚走到垂花门，就听见紫薇温温柔柔的声音：“敲钟的时候，心里在想什麽？”

“想你啊。”小燕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握住紫薇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带着桂花酥的甜香，指尖轻轻捏了捏紫薇的手指：“想我敲第一声钟，保你路上不遇骗子；敲第二声，保你寻亲顺顺利利；敲第三声，保咱们永远像现在这样，能一起吃桂花酥，一起看月亮。”她看着紫薇的眼睛，认真得像在立誓，“紫薇，不管以後到了哪儿，是在方府，还是……别的地方，我都陪着你。”

紫薇的心猛地一热，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反手握紧小燕子的手，指尖因为用力，攥得那包桂花酥的布面起了褶皱，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把哽咽压下去：“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就算……就算真的到了那深宫里，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不怕。”

暮霭渐渐浓了，丫鬟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穿过回廊，有六角形的宫灯，有圆形的纱灯，橘黄色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地跳跃的星火。小燕子拉着紫薇进了西跨院的书房，刚推开竹门，就闻到一股莲子羹的甜香——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青瓷碗里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几粒殷红的枸杞；旁边的白瓷碟里放着切好的蜜瓜，晶莹剔透，水珠顺着瓜瓤往下滴；还有一碟刚出炉的梅花酥，酥皮层层叠叠，像真的梅花瓣。

“快尝尝这桂花酥。”小燕子拆开素布包裹，里面整齐地码着十二块方形酥饼，饼面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碎。她拿起一块递到紫薇嘴边，自己则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甜香瞬间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檀香，酥饼的碎屑沾在嘴角，像落了点金粉：“怎麽样怎麽样？比咱们家厨房做的甜吗？方丈爷爷说这桂花是寺里後院种的，凌晨带露摘的，特别香。”

紫薇小口咬了一点，细细品味着，桂花的甜丶杏仁的香丶蜂蜜的润在舌尖慢慢化开，果然带着股清润的禅意。她擡手替小燕子擦掉嘴角的碎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甜得很清爽，带着点檀香的味道，像是把寺里的清净都揉进酥饼里了。”她放下酥饼，目光落在案上那本蓝布封皮的《禅棋浅释》上，晚风从窗缝钻进来，掀开书页一角，露出里面娟秀的批注，“这是你写的批注？‘棋如人生，守心者赢’，说得真好。”

小燕子挠了挠头，脸颊微微泛红，伸手去够碟子里的蜜瓜：“是方丈爷爷教我的。他说下棋的时候，最忌贪心，总想吃对方的子，反倒容易露了自己的破绽。做人也一样，守好自己的初心，就不会走岔路。”她把蜜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像你寻亲，初心是找爹；我守着你，初心就是护着你。这样咱们就都不会迷路。”

窗外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像在无声地应和。萧剑端着杯热茶站在门口，茶盏里的龙井还冒着热气，他看着妹妹眼里的坚定和紫薇脸上的温柔，嘴角的笑意慢慢沉淀成安心的暖。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沉稳绵长，像在为这方庭院里的约定，轻轻敲下了见证的印记。

“大哥也尝尝。”小燕子拿起一块桂花酥塞进萧剑手里，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方丈爷爷说吃了甜的，心里就不会发苦。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咱们都多吃点甜的，就什麽都不怕了。”她看着兄长，又看看身边的紫薇，晚风带着栀子花香从窗棂钻进来，拂起她鬓边的碎发，忽然觉得方丈的话没错——心定了，脚步自然就稳了。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些暖人的身影，有这甜香萦绕，就什麽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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