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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玉簪藏锋笑语藏忧（第1页）

第146章玉簪藏锋，笑语藏忧

午後的阳光斜斜照进漱芳斋，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窗台上的腊梅香烘得愈发浓郁。小燕子正趴在铺着锦缎的长桌上，对着一本《祭祖仪轨》皱眉头，手指戳着“三跪九叩”四个字：“这规矩也太麻烦了！磕这麽多头，膝盖都要青了！”

紫薇坐在对面绣着帕子，银线在素色绫罗上绣出小小的兰草，闻言轻笑：“祭祖是大事，马虎不得。你看这仪轨上写着，要先敬香再献爵，最後还要诵读祝文，一步都不能错。”她放下绣绷，拿起仪轨本指着某页，“不过皇阿玛说会派苏培盛在旁边指引，咱们跟着做就好。”

“还是姐姐细心。”小燕子撇撇嘴，突然从怀里掏出支赤金点翠的发簪，簪头镶着颗鸽血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亮，“你看永琪送的这玩意儿，说是册封大典要戴的，沉甸甸的压得头疼，还不如我那支桃木簪子轻便。”她把发簪往桌上一放，宝石磕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宫里的规矩呀。”紫薇拿起发簪细看，指尖刚触到宝石底部，突然“呀”地轻呼一声，连忙缩回手，指尖已被划出个细小的血珠，“这宝石底下……好像有点尖。”

小燕子凑过去一看，果然见宝石边缘有个极细的缺口，像被利器削过似的：“怎麽回事？新打的簪子怎麽会有缺口？”她抓起发簪往自己袖口蹭了蹭，缺口竟真的划破了绸缎，“这玩意儿跟刀子似的！”

永琪刚掀帘进来，听见这话连忙上前：“怎麽了？伤着了吗？”他看到紫薇指尖的血珠，眉头瞬间皱起，接过发簪仔细查看，脸色沉了沉，“这缺口不对劲，像是被人故意磨过的。”他转头对门外喊，“小路子！去把打这支簪子的工匠叫来！”

“别别别！”小燕子拉住他，眼珠转了转，“现在嚷嚷出去，说不定正合了某些人的意。”她对紫薇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咱们先装作不知道，看看谁会跳出来。”紫薇会意点头，用帕子轻轻按住指尖的伤口。

尔康捧着个锦盒走进来，见暖阁气氛不对，关切地问：“怎麽了？脸色都这麽严肃。”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两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这是母亲让人新打的，说祭祖时戴玉簪更显庄重，你们试试？”

紫薇拿起一支簪子，玉质温润贴肤，她对着铜镜簪在发间，鬓边的碎发被拢得整整齐齐，看得尔康眼神都柔了：“很好看。”小燕子凑过去看，伸手抢过另一支往头上插，却插反了方向，流苏垂在额前，逗得衆人都笑了。

“笨手笨脚的。”永琪笑着帮她扶正，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他看着她发间晃动的白玉流苏，轻声道，“祭祖那日人多，你跟紧我，别乱跑。”

“知道啦管家公！”小燕子做了个鬼脸，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果汁顺着嘴角流下，被永琪用帕子擦掉，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而此时的景仁宫偏殿，香料味浓得呛人。李嬷嬷正对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手里转着串紫檀佛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支凤钗你亲眼看着明珠格格戴上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回嬷嬷，千真万确！明珠格格试戴时还说好看呢，宝石底下的机关没露半点破绽。”他顿了顿，又道，“还珠格格那边也妥了，她那支赤金簪子的缺口，奴才按您的意思磨得锋利，保准一戴就划破头皮。”

李嬷嬷满意地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做得好。等册封大典上她们出了错，或者祭祖时‘不慎’流血，宫里的风言风语自然就起来了——就说她们福薄，担不起这格格的身份。”她从袖中掏出个银锭子扔给小太监，“拿着这个，往後机灵点，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太监连忙磕头谢恩，刚要退下，却被高贵妃的声音叫住。她从屏风後走出来，一身石青色绣仙鹤的宫装，裙摆扫过地上的香炉，火星子被扇得跳了跳：“那蜀锦送去漱芳斋了？”

“回娘娘，巳时就送去了，还珠格格挺喜欢的，当场就让明月收进了衣箱。”李嬷嬷躬身回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那蜀锦里的银丝都按您的意思处理过，穿三次保准勾丝，磨得她皮肉疼。”

高贵妃走到妆台前，拿起一面菱花镜，镜中映出她冷笑的脸：“皮肉疼算什麽？本宫要让她们心里疼。”她放下镜子，指尖划过桌上的胭脂盒，“册封大典那日，本宫要亲自为明珠格格簪花，到时候……”她做了个用力的动作，镜中的人影瞬间扭曲成一片冷光。

御花园的九曲桥上，晴儿正凭栏喂鱼，手里撒着鱼食，鹅黄色的宫装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她看着锦鲤在水中争抢鱼食，心思却飘到了清晨与萧剑同行的路上——他那件玄色劲装的袖口磨出了细毛，想来是常练功夫的缘故。

“晴格格在想什麽？”身後传来轻柔的问话，令妃穿着月白色的宫装，带着翠玉和翠环慢慢走来，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

晴儿连忙转身行礼，脸颊微红：“令妃娘娘。臣妾在看这锦鲤，颜色真好看。”她悄悄将攥在手心的海棠叶藏进袖中，叶上的“晴”字已被体温焐得温热。

令妃笑着扶起她，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根上，打趣道：“老佛爷说你最近总走神，莫不是有什麽心事？”她拉着晴儿的手走到亭中坐下，“我瞧着你跟方家的萧侍卫走得近，那孩子文武双全，对你又上心，是个好归宿。”

晴儿的脸瞬间红透，低下头绞着帕子：“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只是觉得萧侍卫谈吐有趣。”

“有趣就好。”令妃拿起块桂花糕递给她，“这宫里日子闷，能遇到个心意相通的不容易。老佛爷疼你，若真有心意，不妨让老佛爷替你做主。”她看着晴儿羞赧的模样，眼里满是慈爱，“女孩子家，总要寻个知冷知热的人。”

晴儿接过桂花糕，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远处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想来是各宫要去给皇後请安了，她起身向令妃告辞，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袖中的海棠叶仿佛也带着暖意。

漱芳斋的院子里，小燕子正缠着尔康教她背祝文。她背得颠三倒四，把“先祖庇佑”说成“祖宗保佑”，惹得紫薇直笑：“是‘先祖庇佑家国安康’，不是‘祖宗保佑天天吃糕’！”

“差不多嘛！”小燕子嘴硬，却偷偷瞟了眼永琪手里的点心盒，“反正意思都是求祖宗保佑咱们顺顺利利的。”她突然凑到紫薇耳边，压低声音，“你觉不觉得最近宫里怪怪的？昨天小厨房的汤咸得发苦，今天打扫的小太监总往咱们衣箱那边瞟。”

紫薇点头，眼神凝重了些：“我也察觉到了，上次给太後绣的寿屏，总觉得有人动过针线。”她握住小燕子的手，“咱们小心些，别中了圈套。”

永琪和尔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永琪沉声道：“你们放心，祭祖那日我和尔康会寸步不离跟着你们，有什麽不对劲立刻告诉我。”他看着小燕子，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尤其你，别乱跑，听见没？”

“知道啦！”小燕子拍开他的手，却悄悄把他送的匕首往腰间又塞了塞，“我武功好着呢，真有人敢来，我一脚把他踹飞！”她说着还比划了个踢腿的动作，裙摆飞扬间，腰间的匕首穗子闪了闪。

暮色渐浓时，小太监提着食盒从漱芳斋出来，路过墙角的海棠树时，悄悄将一小撮粉末撒在了树下的泥土里。粉末遇水即溶，很快渗入根部，不留半点痕迹。他擡头看了眼暖阁里亮着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转身快步消失在暮色中。

暖阁里，衆人还在说笑。紫薇为小燕子整理着祭祖要穿的宫装，永琪帮尔康修改祝文，炭火映着每个人的笑脸，温暖而明亮。谁也没注意，墙角的海棠叶不知何时蔫了几片，叶尖泛着诡异的枯黄；更没人察觉，那支被小燕子随手放在桌上的赤金点翠簪，在灯火下，缺口处正闪着冷冽的光。

夜色渐深，紫禁城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暖阁的笑语与偏殿的阴谋，都轻轻拢进了寂静的寒夜里。一场围绕着册封大典的暗战，已在无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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