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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古刹晨钟迎凤驾禅香满袖待册封（第1页）

第150章古刹晨钟迎凤驾，禅香满袖待册封

天还没亮透，漱芳斋的灯笼就已次第亮起，橘黄色的光晕穿透薄雾，在积雪的庭院里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小凳子正踮脚往廊柱上系红绸，冻得鼻尖通红，嘴里还念叨着：“乖乖隆地咚，这红绸比小虫子的腰带还滑！”小蚊子蹲在地上给石阶扫雪，扫帚碰着冰碴子“咯吱”响：“快着点吧，方老爷他们该到了！”

里间暖阁里，小燕子正对着铜镜皱眉，明月和彩霞正合力给她戴凤冠。纯金的凤冠缀着十二颗东珠，流苏垂到肩头，压得她脖子直打晃：“这玩意儿就不能做轻点？昨儿试戴时脖子都酸了，待会儿还得给方丈爷爷磕头，岂不是要栽在蒲团上？”

“格格小声些。”彩霞笑着调整凤冠的系带，“这可是内务府照着祖宗规矩做的，连孝贤纯皇後当年册封都戴过类似的呢。”她指尖拂过凤冠上的凤凰纹，“你看这凤凰眼镶的蓝宝石，多亮堂。”

紫薇坐在一旁的描金绣凳上，正由金锁给她理湖蓝色礼服的裙摆。礼服下摆绣着缠枝莲，银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光，她擡手按住鬓边的珍珠步摇，轻声道：“别淘气，方丈师父看到你这样，又要念叨你‘顽心不改’了。”她看着铜镜里的小燕子，凤冠衬得她眉眼更亮，忍不住补充，“不过真好看，像年画里的仙子。”

“仙子哪有我这麽累的？”小燕子撇嘴，忽然转头冲门外喊，“永琪！你进来帮我看看，这凤冠是不是歪了？”

永琪应声走进来，他穿件石青色蟒袍，领口绣着团龙纹，见小燕子梗着脖子皱眉的模样，忍不住笑：“没歪，就是你总挺着脖子，放松些。”他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暖手炉，塞到她手里，“待会儿去护国寺路远，揣着暖乎。”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红了脸，连忙移开目光。

“伯父伯母到了！”小桌子掀帘进来，棉袍上沾着雪沫，“在正厅等着呢，说方丈师父已在护国寺门口候着了。”

小燕子一听“方丈爷爷”，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凤冠沉，拉起紫薇就往外跑：“快走快走！我带了寺里爱吃的素油糕，春桃说方丈爷爷最近总念叨这个！”

“慢点！”方母在正厅见她跑进来，连忙拉住她的披风，白狐毛领扫过她的脸颊，“仔细凤冠掉了。”方母替她理了理领口的盘扣，又看向紫薇，“紫薇别紧张，跟着方丈师父的指引做就好，菩萨会保佑你的。”

方之航站在一旁，青灰色常服外罩了件貂皮大氅，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那是去年方丈送的：“护国寺的钟声最灵，待会儿祭拜时心诚些。”他目光落在两个姑娘身上，凤冠霞帔映着晨光，忽然叹了口气，“一转眼，都长这麽大了。”

春桃提着食盒跟在後面，里面装着给方丈的素油糕和给小沙弥的桂花糖，她笑着说：“格格们今天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待会儿寺里的菩萨见了，定要多保佑呢。”

一行人往宫外走时，晨光已爬上宫墙，积雪在阳光下泛着碎银似的光。马车碾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车厢里，小燕子正偷偷给紫薇看她藏在袖袋里的桃木木鱼吊坠：“这是方丈爷爷送我的，说能安神，给你戴会儿。”

紫薇接过吊坠，指尖触到温润的桃木，心里的紧张淡了些：“你跟方丈师父感情真好，听你说过好多在寒山寺的事。”

“那是！”小燕子得意地扬下巴，“我十岁在寒山寺住过半年，跟着方丈爷爷学下棋丶弹《钟磬音》，他还说我是‘禅棋小友’呢！”她忽然压低声音，“待会儿祭拜完，我带你去寺里後院的梅树，去年我刻了只小燕子，方丈爷爷还特意描了朱砂！”

永琪坐在对面，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无奈摇头：“待会儿有正事，别总想着玩。”话虽如此，却伸手帮她扶了扶凤冠，“到了寺里跟着方丈师父，别乱跑。”

尔康也轻声对紫薇说：“方丈师父佛法精深，有他主持仪式，定能顺顺利利。”他从袖袋里摸出块暖玉，塞到紫薇手里，“握着这个，就不冷了。”

马车到护国寺山门前时，晨钟刚敲过七响，馀音在山谷里荡开。方丈穿着朱红袈裟站在石阶下，灰白的胡须在风中轻飘，见马车停下，笑着合掌：“慈儿丶紫薇，可算来了。”

“方丈爷爷！”小燕子跳下车，凤冠上的流苏晃得厉害，她扑过去扶住方丈的胳膊，“您看我带了素油糕，春桃说您最爱吃刚出炉的。”

方丈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落在她的凤冠上，笑意更深：“女大十八变，咱们的禅棋小友成还珠格格了。”他转头看向紫薇，眼神温和，“孩子，别怕，进殿吧，菩萨在等你呢。”

大雄宝殿里檀香缭绕，正中的佛像慈眉善目，香炉里的三炷高香燃得正旺。方之航夫妇站在左侧，春桃捧着祭品侍立一旁，永琪和尔康站在殿门内侧，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他们昨夜收到消息，高贵妃的人可能会在仪式上动手脚。

方丈手持法杖，声音洪亮：“吉时到，祭拜开始。”他示意小燕子和紫薇跪在蒲团上，“焚香，敬天。”

小燕子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香，动作熟练地举过头顶，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紫薇，见她双手合十，眼神虔诚，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混着殿外的钟声，让人心头一静。

“一拜，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方丈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两人俯身叩拜，凤冠的流苏轻轻扫过蒲团，留下淡淡的金影。

“二拜，愿至亲安康，情谊长存。”

小燕子叩拜时，心里默念：“保佑爹娘兄长平安，保佑紫薇寻亲顺利，保佑永琪别总跟我拌嘴……”念到最後自己先憋不住笑，被方丈用眼神轻瞪了一下，连忙收了心思。

“三拜，愿前路光明，初心不负。”

紫薇叩拜时，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蒲团上，她在心里对母亲说：“额娘，您看，女儿快找到阿玛了，您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祭拜结束後，方丈留衆人在禅房用素斋。小燕子拉着紫薇溜到後院，梅树枝桠上还挂着雪，树干上果然有只朱砂描的小燕子，歪歪扭扭却灵气十足。“你看你看！”她指着燕子图案，“方丈爷爷说这叫‘岁岁燕归’。”

紫薇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朱砂：“真好看，像你一样活泼。”

两人正说着，忽然瞥见墙角的腊梅後闪过一个人影，穿着灰布棉袄，袖口沾着点墨渍——那墨渍的颜色，跟上次在御花园假山後看到的一模一样。小燕子眼神一凛，拉着紫薇後退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人跟着。”

紫薇心里一紧，下意识握紧了腕上的木鱼吊坠。

这时永琪和尔康寻来，见两人神色不对，永琪沉声问：“怎麽了？”

小燕子朝腊梅後努努嘴：“有人在那儿。”

尔康立刻上前查看，却只看到几片被踩落的雪花，墙角空荡荡的，只有一缕淡淡的脂粉香飘过来——那是高贵妃常用的“西府海棠”香粉。

“别管了。”永琪握住小燕子的手，掌心温热，“方丈爷爷在禅房等着，先回去吧。”他看了眼那缕消失的香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有我在，别怕。”

小燕子点头，拉着紫薇往回走，梅枝上的雪被风吹落，落在她的凤冠上，像撒了把碎钻。她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墙角，心里清楚，这平静的祭拜仪式下，那双来自景仁宫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从未离开。而禅房里的热茶还冒着热气，方丈正和方之航说着话，窗外的钟声再次响起，沉稳悠长，像在无声地提醒：前路纵有风雨，心定自能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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