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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风紧弦鸣暗潮待发（第1页）

第148章风紧弦鸣，暗潮待发

夜风卷着碎雪粒，打在漱芳斋的窗纸上簌簌作响。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四壁的海棠花纹暖融融的，却驱不散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小燕子正坐在镜前，由明月为她卸下钗环，乌亮的发丝披散在水绿色的寝衣上，像一汪墨色的潭水。

“明天就要穿那身礼服了，”她对着铜镜皱鼻子，指尖戳了戳镜中自己的脸颊，“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

紫薇坐在对面的软榻上，金锁正为她梳理长发，她闻言擡头，鬓边的白玉簪轻轻晃动：“忍过明天就好了。皇阿玛说，祭祖之後会放咱们三天假，到时候可以去宾楼看看柳青柳红。”

“还是姐姐想得开。”小燕子转过身，赤着脚踩在白虎皮褥子上，跑到紫薇身边坐下，抓起她的手晃了晃，“你说，明天会不会真有人搞鬼？那支凤钗和蜀锦礼服……”

紫薇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小心些就是了。”她看着小燕子眼中的担忧，补充道，“永琪和尔康会在旁边陪着，萧剑哥哥也会跟着，不会有事的。”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廊下的宫灯剧烈摇晃，光影在暖阁的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小凳子抱着一摞被褥走进来，被风灌得打了个喷嚏：“乖乖隆地咚！这夜风跟妖怪似的！”他把被褥往榻上一放，“小桌子在院子里加固宫灯呢，说明天要下雪，得把炭火盆再添几个。”

小蚊子跟在後面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暖炉，一边搓手一边嚷嚷：“冻死小的了！刚去小厨房要了些姜汤，格格们睡前喝一碗，暖暖身子防感冒！”他把暖炉往紫薇手边一塞，“这可是用老生姜熬的，辣得够劲！”

小燕子接过姜汤喝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眼角却亮了：“够味！喝了这碗，明天就算有人使坏，我也有力气揍他！”

永琪和尔康这时从外面进来，身上沾了些雪粒，永琪连忙拍掉小燕子肩头的雪花：“外面起风了，别开窗。”他脱下沾雪的披风递给明月，“我让人在祭祖的路上多设了几个侍卫，都是信得过的人。”

尔康也解下披风，将暖炉递给紫薇：“我跟福伦说了，让他明天在太和殿多留意些，有不对劲的地方会立刻示意。”他看着紫薇，眼神温柔而坚定，“别担心，有我在。”

紫薇点点头，握着暖炉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她擡头看向窗外，雪粒敲打着窗棂，像无数细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景仁宫的灯火却比往日亮得更晚。高贵妃穿着件玄色镶金边的常服，正站在窗前看雪，窗上的冰花映着她冷硬的侧脸，像一幅凝固的寒图。李嬷嬷端着碗参汤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娘娘，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都安排妥当了？”高贵妃没有回头，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

“妥当了，”李嬷嬷躬身回话，“小柱子那边已经打点好，明天会在祭祖的香炉里多放些迷叠香，闻多了会头晕。凤钗和蜀锦也都检查过，万无一失。”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鄂妃那边也说好了，明天会在宴席上‘不小心’打翻酒壶，泼明珠格格一身，让她在衆人面前失态。”

高贵妃这才转过身，拿起参汤抿了一口，参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阴狠：“最好一次成功。”她把玉碗往桌上一放，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再出纰漏，你们都提着脑袋来见我。”

李嬷嬷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是，奴才们一定尽心。”

雪下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在宫墙上铺了薄薄一层白。漱芳斋的暖阁里，炭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几点火星明明灭灭。小燕子和紫薇挤在一张榻上，盖着同一条锦被，像小时候在方家那样。

“姐，”小燕子小声说，手指抠着锦被上的缠枝纹，“你说咱们这一世，是不是真的能顺顺利利的？”

紫薇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会的。”她看着帐顶的流苏，轻声道，“皇阿玛护着咱们，永琪和尔康也在，还有萧剑哥哥和晴儿姐姐，咱们不是一个人。”她转过头，借着月光看清小燕子的脸，“再说，你还有一身好功夫呢，真有危险，你带着我跑就是了。”

小燕子被逗笑了，鼻尖蹭了蹭紫薇的肩头：“还是你懂我。”她打了个哈欠，往紫薇身边靠了靠，“睡吧，明天才有精神应付那些妖魔鬼怪。”

紫薇“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久久没有睡着。她能感觉到小燕子的呼吸渐渐均匀，也能听到窗外风雪的声音，更能清晰地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期盼与担忧，和此刻她心里的滋味，竟有几分相似。

天快亮时，雪终于停了。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给紫禁城的琉璃瓦镀上一层冷光。漱芳斋的院子里，小桌子和小凳子正忙着清扫积雪，小虫子蹲在海棠树下，看着光秃秃的枝桠发呆，小蚊子则在暖阁外踮着脚张望，嘴里念叨着：“乖乖隆地咚，这雪下得可真够意思，但愿别耽误了大典……”

小燕子和紫薇被叫醒时，天刚蒙蒙亮。明月和彩霞早已备好了热水和点心，见她们出来，连忙上前伺候。小燕子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到桌上的桂花糕，眼睛立刻亮了：“先吃两块垫垫肚子，不然哪有力气磕头！”

紫薇笑着摇头，拿起块糕点递给她，自己则小口喝着粥。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永琪和尔康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她们出来，永琪连忙把一件白狐披风给小燕子披上：“外面冷，披上暖和。”尔康也将一件水貂披风递给紫薇，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红了脸。

萧剑这时也赶了过来，身上穿着侍卫的制服，腰间的匕首闪着寒光。他看了眼小燕子，又看了眼紫薇，沉声道：“一切小心，我在太和殿门口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紫薇，又落在远处的慈宁宫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晴儿今天也会去观礼。

一行人往太和殿走去，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像一首低沉的序曲。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把紫禁城的红墙染得又红又亮，却掩不住墙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太和殿前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和後宫嫔妃，太监们穿着簇新的制服，手捧圣旨和册封文书，神情肃穆。乾隆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殿前的宝座上，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终落在小燕子和紫薇身上，眼神里满是温和与期许。

皇後穿着正红色的凤袍，站在乾隆身边，见小燕子朝她看来，还特意笑了笑，点了点头。令妃也穿着华丽的宫装，对着她们露出慈爱的笑容。只有高贵妃，穿着石青色的朝服，站在嫔妃队列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像冰水里的一块石头。

小燕子握紧了紫薇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紫薇回握了她一下，眼神坚定。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上殿前的台阶，阳光恰好越过太和殿的飞檐，照在她们身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未来。

小凳子站在人群後面，看着这一幕，悄悄碰了碰小蚊子：“你看，像不像说书里写的——两位女侠，要去闯龙潭虎xue了？”

小蚊子踮着脚张望，嘴里念叨着：“乖乖隆地咚，这阵仗可真够大的，希望今天别出什麽岔子……”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飞过太和殿前的广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上，有人期待，有人祝福，有人紧张，也有人……在暗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册封大典，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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