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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随着他的视线,看见包间里一扇紫檀嵌云母屏风。
他暗忖,结香这傻孩子总是念着顾二的千好万好,如今却落入这样一个境遇,难道当真遇人不淑?
便一跺脚,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是如何作价我们伶人的!”
方抚维大笑,他最爱看戏。
屏风後,玉芙像个小鹌鹑似的蹲着,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细腻的云母纹路,暗自神伤。
自己本是处处掐尖儿的大师哥,怎麽落得个听墙角的局面了。
外间,方抚维已叫人备了茶,脚步声渐近,想必是人到了。
“方二爷,冒昧给您递上拜帖,初次见面,在下姓顾,字仲昀。早就听闻您在梨园行的盛名,今日终得一见。”顾焕章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人像是失忆了,好似昨日晚上大杂院急红双眼的人不是他,口一开一合就是个“初次见面”。
方抚维含笑回礼,“仲昀贤弟客气了,在下字寒云。说起来...”,他故意顿了顿,“令祖可是前些年岁告老的外务部顾尚书?”
赴约前,他早已将顾二打听了个底儿掉。
“正是家祖。”顾焕章神色如常。
“巧得很。”方抚维抚掌笑笑,“家父当年也是任此职,这麽说来,你我有些渊源,虽说辈分上...”他玩味着压人家,“可各论各的,咱们以兄弟相称便是。”
“寒云兄。”顾焕章没理他占这一时的口头便宜,只是一个抱拳。
“仲昀贤弟。”方抚维斟茶,也故意装傻,“不知你这帖里,想捧之人是哪位。”
“没甚名号。只是技艺甚好,我便有了捧的打算。”
顾焕章继续和他打着哑谜。
技艺?甚好?
这听得方抚维心里一堵,这技艺是哪行的“技艺”,“好”又是个什麽好法?
周府里活色生香的结香竟是让这人先摘了?
他自己起了龌龊心思,便认为这顾二存心气他,又问,“那可是堂子里的?贤弟这是要救风尘?”
顾焕章道,“并不是堂子相公,是学艺的手把徒弟。”
“既是手把徒弟,这契还有几年?贤弟可细看了?”
“还未曾见。”
“那你可是要买来这契?”
方抚维边问边探,“这要捧手把徒弟,第一件事便是要将这契好好看得,再和师傅做好约定,另留字据。”
顾焕章却是真不懂这其中门道,“寒云兄,您的意思是,可花些银钱将人赎了?”
“自是可以。但这苦孩子们都是师傅的摇钱树,贤弟恐怕是要大出血,不如先看看这契,剩得日子少了也不用折腾。”
方抚维只以为他是不愿透底,便只能再起一问,“这开台的伶人名头先要够响,这小伶艺名是?”
“结香。”顾焕章直答道。
方抚维便不再遮掩,“结香?这名号我听过,也正有结交之意,”
他翻出早上的拜帖,“仲昀贤弟的拜帖,莫不是...借着请教之意…投其所好?”又倾了倾身体,“听说南边儿的汉商,可是把自家调教的扬州瘦马都送进了贝子府了。”
“绝无此意。”顾焕章正色道。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匣盒放在桌上,一挑开,正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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