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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第4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张妈妈最受不了他这个态度，“你为了不让我找到他家去，连转学你都答应了，真伟大啊！可他知道你为他做这麽多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还要说这些。”

张小天木然看着他妈妈：“除了跟你出国，我已经答应了你所有的要求，我不知道为什麽你还要这样对我。”

张妈妈目光冷冽。

“你不能仗着年轻就这样一意孤行，早晚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有多错误。”

她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临走前用手包指了下张小天。

“等到了新学校，你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等你高考一完，我就如你所愿，什麽都不管了，从此以後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谢谢。”张小天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通知他早自习去，可张小天在此基础上又提早了四十分钟。

他到校门口时，学校的大门好像才打开不久。若是在平时，学生们都在的时候，这个校园就只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可现下四处没人，张小天慢慢走在这些半新不旧的建筑中，隐约也品出一丝惆怅的滋味儿。

掉渣儿的塑胶跑道，修在厕所旁边的小卖部，情侣频频出没的小树林，还有教学楼，即使中间换了一次班，他也在这个地方待了两年，更何况，现在这里对于他来说也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当双脚站在一班的门口，张小天才有了自己即将离开的实感。一想到这会是最後一次走进这个门，他就连推门的勇气都没了，就好像只要他不推门，明天他还能像之前一样，普通地走进这个教室，和同学一块儿平常的学习。

直到身後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张小天才想起，他妈妈给他的时间不多。张小天不想在这里让人看到，于是他一咬牙推开门，打算先进去躲躲。可他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和守在门口的陆白撞了个满怀。

“你！”

张小天惊得连推开他都忘了，等他回过神儿，已经被陆白半搂着带进了班里。

“等你半天了。刚在窗外看你，搁楼底下晃晃悠悠的，半天也不上来。”

陆白把门仔细关好，转身看着张小天，看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张小天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他之所以来这麽早，就是想避开陆白，谁知道陆白竟然也来的这麽早。

“惊喜吗？为了逮到你，我连着早起好几天了。”陆白脸上熟悉的神气一闪而过，只剩下陌生的落寞，“本来老张说他要联系你，是我特意让李安去揽的活。而且如果是李安跟你说的话，你也应该...猜不到是我的意思。”

“李安他，居然愿意听你的？”张小天问他。

说起这，陆白有点得意的晃晃头。“你忘了？他还欠咱俩人情呢。”

聪明劲儿都用在这种没用的地方上了。

张小天有点想笑，可又怕自己笑的太难看，便叹了口气。明明才一周多，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麽清晰地听到陆白的声音了，以往他一想起陆白，脑海里都是陆白的各种笑，可现在，他想起的都是彼此比较狼狈的模样。

手机里求他接电话的陆白，听筒里声音哽咽的陆白，趴在窗户上喊他名字的陆白，他整夜整夜地想，想到几乎要覆盖之前所有的记忆，想到一提起陆白，比思念来得更快的是恐惧。

可现在见到陆白，他发现还是思念多一些。

“我...”

“我什麽都不会问的。”还不等张小天说话，陆白就抢先开口道，“虽然我很想知道，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陆白试探着，往张小天的方向靠近，直到近到能抓住张小天，他才停下。

“我不知道为什麽你突然要走，也不知道你为什麽不第一个告诉我，不见我，也不回我的消息。但我知道你...应该是有原因的。”陆白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想说，转校也没什麽大不了的。等你到了那边，我们还是可以保持联系，我们说好了到大学也要联系的，对吧？”

“靠...”陆白突然捂住眼睛，吸了吸鼻子，“你别瞎想，我就是...我没事，真的。”

张小天看着陆白。他没想到，这短短一年不仅对他来说很重要，对陆白亦然。可他没办法，他没有精力，也没有信心让陆白在和他断联的情况下，像这样稀里糊涂的等他一年。他对陆白没有这麽大的价值。

也许彻底的断联才是正确的。

“等你到了那边，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说...”

“陆白，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和你说。”

张小天避开陆白的眼睛。

“过去的一年，你是我在一班最亲近的人，你也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感激你。”

“我从小就没什麽朋友，我原以为有你这个朋友，我就能满足，可你让我...变得更贪心了。”直至今日说出这些话，张小天才发现自己的怨怼同样很深，“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但我也改变不了什麽，如果我仍在你身边，我恐怕会一直勉强我自己。”

“你在说什麽天儿...”陆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突然紧紧握住张小天的肩膀，“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你不用明白，陆白，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张小天看着陆白的鞋尖，“从今以後，我们可能很难再见面了，我不想在今天，还只是你的朋友。”

从教学楼里出来时，张小天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未来不管是何种境况，都不会比今天还糟糕。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他说那些话时，没有看着陆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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