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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名字落在纸上便再无退路可言（第1页）

当名字落在纸上，便再无退路可言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苏澄影站在门外，手心里因为紧握着那张报名表而渗出细密的汗。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夜风灌进来，带着楼下花坛里晚香玉的浓郁香气，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紧绷。

沈寒星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的存在像一块沉稳的压舱石。

苏澄影深吸一口气，擡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低沉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办公室里只有□□一人。他正伏案批改着一摞试卷，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台灯的光晕将他花白的鬓角照得格外清晰。听到动静，他擡起头，目光越过镜片上方看向门口。

看到是苏澄影和沈寒星，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红笔。

“李老师，”苏澄影走上前，将那张被她攥得微微发潮的报名表放在办公桌上，“我来交表。”

□□拿起那张表格，目光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停留了几秒。然後，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听不出什麽情绪：“想好了？”

“想好了。”苏澄影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点了点头，将报名表放进手边一个专门的文件袋里，那里已经躺着几张表格。“选拔赛下周三下午，在实验楼阶梯教室。范围不限于高中教材，会有相当比例的竞赛思维题和大学先修内容。”他顿了顿，看向苏澄影，眼神锐利，“你的基础很扎实，思维也活，但竞赛的节奏和强度，跟你平时做题是两回事。这几天，把那本《奥数经典题选》的後三章吃透，重点是组合数学和数论部分。”

他没有说“好好准备”之类的套话，而是直接给出了具体的丶高难度的指导方向。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期望和压力。

“我知道了，谢谢李老师。”苏澄影恭敬地说。

□□摆了摆手，重新戴上眼镜，拿起红笔，目光落回试卷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回去吧，不早了。”

从办公室出来，重新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苏澄影才感觉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缓缓吐了出来。後背竟出了一层薄汗。

“搞定！”沈寒星揽住她的肩膀，语气轻快，“走吧，为了庆祝苏大学霸正式出征，我请你吃关东煮！”

校门口那家便利店亮着温暖的灯。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什麽人。她们站在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柜台前，沈寒星豪气地指着格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萝卜，多要两块……对，海带结也要……”

最後两人捧着一大杯关东煮，坐在便利店窗边的高脚椅上。玻璃窗外是城市的夜景，车灯流曳成一条条光带。杯子里散发出混合着昆布和鱼丸香气的温热蒸汽，熏得人脸颊发烫。

沈寒星咬了一口吸饱汤汁的萝卜，被烫得直抽气，却还是含糊不清地说：“这下好了，名也报了，李老头的‘小竈’也开了，接下来就看你大杀四方了！”

苏澄影用竹签小心地戳着一块鱼豆腐，没有说话。报名只是一瞬间的决定，但随之而来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的期望，同学的关注，还有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不甘平庸的渴望，都化作了无形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

“紧张？”沈寒星看着她，问。

苏澄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感觉，没有回头路了。”

就像射出的箭，只能向前。

沈寒星放下竹签，认真地看着她：“苏澄影，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的，害怕因为太突出给家里带来压力？”苏澄影擡眼看她。沈寒星继续说：“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有顾云昭她们，有……我们。你不是一个人了。所以，尽管去飞，天塌下来，我们……我帮你顶着。”

她说得并不华丽，甚至有点笨拙，但眼神里的真诚和坚定，像暖流一样包裹住苏澄影。

苏澄影看着她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在热气熏蒸下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底那点不安和沉重，仿佛被这温暖的话语和食物熨帖了。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承诺并非总是山盟海誓，它更常藏匿于深夜便利店氤氲的热气里，藏匿于一句笨拙却坚定的‘我帮你顶着’之中，给予平凡灵魂以非凡的勇气。」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

进来的是江澈。他还是那副没什麽表情的样子，径直走到冷饮柜前，拿了两罐冰咖啡。付钱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窗边坐着的沈寒星和苏澄影，视线在她们面前那杯关东煮上停留了半秒，然後面无表情地移开，拿着咖啡走了出去。

“他怎麽老是独来独往的？”沈寒星咬着竹签，看着江澈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嘀咕道。

苏澄影却想起了那条发错的短信。“录音棚……音乐系……”她隐约觉得，陆止安和江澈之间，似乎也在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丶专注而孤独的“竞赛”。

这个夜晚，有人为数学竞赛奋笔疾书，有人为音乐梦想调试设备，也有人只是单纯地，在便利店的热气里，分享着一段温暖而坚定的陪伴。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属于她们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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