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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赌一把了,希望他周六不在学校。”
许家宁低声喃喃完这句,把椅子转回桌前,重新拿起笔,把那张未写完的复习清单继续写完,最後,他在纸的最下方写下两个字:
首都。
墙上的老式钟发出整点声响,时针刚好指向五点整。
许家宁推开椅子站起身,又顺手把台灯关了,走之前回头看有没有什麽东西落下了,检查无误後,锁门出去。
他正准备沿走廊往楼梯口走去,眼角馀光却看见了楼下教学楼前的空地。
教学楼门前的空位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熟悉的车。那车横在那里,挡在他和老槐树之间。
果然来了。
刘志刚今天回来巡校,那校园主路是走不通了。
再往前一步,就会暴露。
再往後一步,就等于放弃。
许家宁转身,从旁边的花坛绕进小道,钻过一排教学楼与围墙之间的小道。
那是他今年帮装修工擡材料时意外发现的路,夹在围墙和旧教学楼之间,地面凹凸不平,一路延伸到操场边缘。
这条小路很黑,教导处的窗户看不到,但也不能判断刘志刚的位置。
许家宁背靠着墙边,贴着阴影前行,走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车门关上的“砰”响,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贴着墙等了几秒,确定没人过来,才继续往前。
小道尽头的缝隙透出一点光,他贴着墙壁,侧身探出一角,先看了一眼操场。
再往前一步,就会踏出阴影。
许家宁从缝隙间跨出一步,跑向老槐树的方向,那棵树下果然站着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
傍晚的风从操场那头吹过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
温笙站在槐树下,已经有一会儿了,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太久了。
她没戴表,也没带钟表,只是凭着太阳的位置和食堂灯光亮起的顺序,一点点确认着时间的流逝。
一开始她站着,後来又坐到槐树旁的石砖上,再然後,站起来,慢慢踱了几圈。前方是空荡荡的操场,背後是安静的教学楼,天色在一点点沉下去,除了风声,什麽都没有。
温笙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又走去看通往操场的那条小路,还是没有人影。
他可能不会来了吧。
温笙站在老槐树下,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落日的馀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铺在水泥地上。她出神地看着那道孤零零的影子,忽然那片光影里,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以为是错觉,自己影子的旁边,又缓缓多出一道新的影子。
那道影子是从她身後悄无声息地靠近的,和她的影子慢慢重合在一起,一开始只是从肩膀的位置,然後是手臂,再然後,连影子的指尖都紧紧叠在了一起。
那双影子的手,就这样在地面上牵在了一起。
两道影子,终于在这个傍晚,在这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彼此的位置。
不是错觉。
一只温热的手,从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礼貌地触碰,不越界,也不疏远。
“你怎麽现在才来?”温笙不满地说。
身後的少年没说话,只是喘着气,刚刚一路跑过来,呼吸还没平稳,胸膛剧烈起伏着。
“走。”许家宁来不及解释了,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就跑。
温笙半跑半被他牵着拽着,努力稳住气息问:“这次又是数学老师吗?”
“不是,这次是教导主任了。”许家宁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头拉住她的手,一边跑一边说,“快点,别被抓了。”
是第二次了,又是老槐树下,又是他牵着她的手,奔向暮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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