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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愤怒（第2页）

“我们那是为他好！！”苏晴尖声反驳，带着被戳中痛处的狼狈，“没有我们，他能有今天？！没有我们替他规划，他早就……”

“早就怎麽样了？”林砚清冷冷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几乎凝成实质，“早就去追求他喜欢的新闻专业，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优秀’，但至少活得像个有血有肉丶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像现在，即使取得了成绩，内心也充满了痛苦和自我怀疑！”

他顿了顿，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话彻底倾泻而出，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阿姨，叔叔，你们口口声声为他好，可你们有没有哪怕一次，真正停下来，听听他想要什麽？感受一下他的痛苦？你们爱的，究竟是程曦这个人，还是那个符合你们期望的丶光鲜亮丽的‘儿子’形象？”

“篡改高考志愿，毁掉一个少年坚持多年的梦想，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在他崩溃绝望时，不是安慰和理解，而是指责和威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

“承认吧，你们爱的不过是自己的控制欲和那可怜的面子罢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而残忍地剖开了程家父母一直以来用以自我安慰的华丽外衣，将内里不堪的真实暴露无遗。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苏晴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

良久，程建明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取代了苏晴，接过了电话，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异常阴沉：“林砚清，我们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们，程曦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在或不在，重要吗？”林砚清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想见你们，也不想回到那个让他窒息的家。而我，尊重他的意愿。”

“你……！”程建明气得几乎要砸了手机，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林砚清，我们真是看错你了！既然你这麽说，那我们也把话放在这里！程曦要是执意不回来，执意要跟你……跟你混在一起！那他从今往後，就别想再从家里拿到一分钱！学费丶生活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自己想办法！我看他能硬气到几时！”

这无疑是他们能想到的丶最直接也最他们认为有效的威胁。

然而，林砚清的反应却彻底击碎了他们的预想。

他甚至在电话那头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以。请便。”

“不过，我也提醒你们一句，”他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从今往後，程曦的一切，都由我负责。他的学费，他的生活，他的未来……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还有，如果你们所谓的‘父爱母爱’，最终只剩下用金钱来胁迫儿子就范这一种方式，那在我看来，你们也的确……不配再拥有他。”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林砚清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靠在椅背上，眼神幽暗地望着窗外，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刚才那番交锋也耗费了他不少心力，但更多的，是一种撕破僞装丶不再隐忍的快意。

而在客厅里，程曦将阳台隐约传来的丶林砚清冰冷而尖锐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他蜷缩在沙发上，抱紧了膝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因为林砚清为他激烈辩护而産生的丶扭曲的安心感和一丝隐秘的喜悦；有对父母反应的心痛和无奈；更有对未来彻底失去家庭经济支持，只能完全依附于林砚清而感到的恐慌和茫然。

他知道，林砚清彻底撕破了那层温良恭俭让的假面，而他的父母，也被逼到了墙角。

断绝经济来源，是他们最後的武器，但这武器，对已经拥有林砚清作为後盾的他而言，似乎……失效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丶与过去彻底割裂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仿佛这样就能躲开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他与原生家庭的纽带，在这一通电话之後，似乎发出了清晰的丶断裂的声响。

电话另一端，程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愤怒与难以置信之中。苏晴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他……他怎麽敢……他怎麽变成这样……”程建明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好！很好！林砚清！程曦！你们真是好样的！”他低吼道，“断！立刻给我断了他的所有卡！一分钱都不准再给他！我倒要看看，没有家里支持，他靠着林砚清能撑多久！看他什麽时候回来认错！”

风暴，以最决绝的方式，降临了。

而程曦，被林砚清牢牢地护在，或者说，禁锢在风暴眼中，别无选择，只能与他一同面对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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