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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姝嘴馋,做菜放油没有特意省着来,何桂香熬的那一大碗猪油,叫她一道菜挖个一两勺,还没几日,这猪油便去了一小半。剩下这些还是省着些吃罢。
这鸡枞油费油,林姝是不打算做了,但她可以做鸡枞酱。
鸡枞酱用的油要少一些,嗯,稍少一些。
她也只打算做个一小碗尝尝鲜儿。
“可惜家里没花椒。”林姝遗憾地叹了一声。
按理说,这辣椒没有,花椒总该有的,但她从未见阿娘用过花椒,后山上她也没有见过花椒树,都说西南百姓酷爱麻辣,辣椒没有,只能用别的代替,但这麻味儿怎么离得了花椒?
甭管是炖煮还是爆炒提鲜,有了这花椒,味道都能更上一个台阶。
像她正做的这鸡枞酱,若是有花椒,用油这么炸一下,那油里多了一股子麻味儿,香得很。
何桂香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道:“花椒?花椒咱家有,只是不多。”
林姝惊诧道:“啥?咱家有花椒?!既然有花椒,怎的从不见阿娘炒菜的时候放?”
何桂香这才解释道:“咱井溪镇这一带产的是青花椒,麻味儿冲鼻,你阿婆,还有你阿爹兄弟三儿都吃不惯那味儿,家里一应菜,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都不放花椒,我们也都跟着不吃。”
林姝心道难怪,就像后世,那些提起来就觉得很能吃辣的几个省,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辣,阿婆和阿爹他们估计就是这种个例。
但想到自己居然白白错过了好几顿能放花椒的美味,林姝娇嗔道:“阿娘,家里既然有青花椒,你怎的不早同我说呀?像咱这些一起吃的菜便罢了,顾着阿爹,咱不放花椒。但那凉菜却是能分开拌作料的,阿爹不吃,咱给他单独拌一份不放花椒的不就成了?”
“别的不说,就说咱这刚刚吃完的观音豆腐,调味的时候放一些进去,又要好吃几分。青花椒最适合凉拌和快炒了,用来提鲜极好,我就爱这一口麻的!”
何桂香哭笑不得,“不是阿娘瞒着不说,实在是阿娘一时没想起来,这么多年下来,顿顿做菜都是只吃放点油盐,哪里想得起来这个哟。屋里存着的青花椒也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除味儿防鼠蚁的,那些已然不能吃了,你若这会儿就要,阿娘去寻邻里讨要一些。”
林姝脸皮可不薄,当即便顺着这话道:“阿娘,要得要得!”
随即心思一转,问:“阿娘,是不是咱甜水村家家户户都有这青花椒?”
何桂香回道:“差不多罢,咱村里好些人就好这一口,村里有几户人家还挖了野花椒栽种到菜畦,这样日日都能吃到鲜嫩的青花椒。”
“从哪儿挖来的,我怎的没在后山看到?”林姝眼睛噌地一亮,不需说出来,旁人也能瞧出她打的什么主意。
何桂香笑,“你阿婆还在世的时候,后山原本有几株挺大的青花椒树,被村里贪这一口的挖走了,结果移栽的花椒树根本没种活,里正知道后好一阵数落。”
林姝听了也觉得可惜,“人挪活树挪死,移栽树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越大的越不好栽活,还不如移栽小株的。再不济,从种子开始种,花个三五年也就长成了。这野生青花椒树长在后山时,人人都能去摘一把,可这一挖走,想摘都没得摘了。”
“可不是么,但有的人不这么想,只顾自己捡便宜。他们会想着万一那花椒树能移栽活呢,自个儿就能省了那三五年。”
何桂香说话间已将自己拾掇了一番,鬓前散乱的丝捋了捋,衣领子和袖口也重新整
了整,收拾妥帖,这便要出门去帮闺女讨要花椒了。
林姝目光掠过林小蒲,忽地想起什么,对她道:“阿娘,就去李婶子家借罢,我看李婶儿那性子就是个爱吃麻味辣味的,家里肯定攒着不少花椒。今儿阿野刚去一趟借了个破洞大瓮,一回生二回熟,咱再去一趟,两家人就更熟了。花椒我这边不急着用,阿娘慢着些借不打紧。”
何桂香哟地一声,“还真叫阿姝猜对了,你李婶子家的屋旁就栽了一棵花椒树,栽了得有六七年了!不过咱甜水村不大,哪家哪户不算熟?路上见面都是要打招呼的,端看平时哪家跟哪家来往多一些。”
“咱家小蒲跟她家王银根一般岁数,两家最初来往挺多的,只是他家那小子皮实,小蒲到了外头却是个腼腆的,我怕小蒲受欺负,这才去得少了。”
“但你李婶子这人没话说,咱刚分家时,家里头不容易,最拮据的一段日子,我问村里沾亲带故的几家借钱,你阿爹踏实肯干,愿意借钱的倒是不少,但也只能借来些零零碎碎的铜板,反倒是你李婶儿大方,足足借了我半吊子钱!”
说着,何桂香轻叹道:“其实王银根那孩子也不坏,就是性子顽皮,同人打闹时手上没个轻重,嘴巴也欠。”
一旁的林小蒲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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