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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天下陪葬（第1页）

第97章天下陪葬

逆命禁术的馀波尚未完全平息，皇城这座最後的“孤岛”在虚无中飘摇。赤衍倒在冰冷的祭台上，气息奄奄，白发披散，如同暮雪。晏师挣扎着爬起，踉跄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虽然记忆依旧混沌，龙气尽失，但看着怀中人迅速衰败的模样，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恐慌攫住了他。

“你……”晏师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凡人般的无力感。

赤衍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晏师恢复正常的眼眸，里面只有全然的陌生和一丝本能的担忧，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引来更剧烈的咳嗽。也好，忘了那些纠缠，忘了这江山的代价，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然而，现实的残酷从不因个人的意愿而改变。

皇城并未完全与世隔绝。那些原本依附于皇城生存的百姓丶部分侥幸未在“版图消失”中湮灭的臣民，此刻聚集在皇城残破的城墙之外。他们亲眼见证了天崩地裂丶江山易主，虽然记忆被修改，模糊了双帝的存在，但他们清楚地记得，是这座皇城，是里面的“贵人”，引来了这灭顶之灾！他们的家园丶亲人丶田産，随着胤朝版图的崩溃而灰飞烟灭，唯有这座城还在，这成了他们愤怒和绝望唯一的宣泄口！

“出来！”

“是你们！是你们惹怒了上天！”

“毁了我们的家，你们也别想活！”

“烧死他们！用他们的血祭天！”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疯狂的潮水，拿着简陋的武器丶火把，冲击着皇城摇摇欲坠的城门。怨气丶怒气丶绝望，凝聚成实质的煞气，几乎要冲垮这片最後的立足之地。

祭台上，晏师听到了城外的咆哮，他下意识地将虚弱的赤衍护在身後，尽管他自己此刻手无缚鸡之力。赤衍靠在他怀里，听着那震天的喊杀声，看着晏师这本能保护的姿态，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疯狂。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虽然虚弱，但眼神却亮得骇人。他拉住晏师的手，那手冰凉，却被他死死握住。

“陛下，”赤衍看着城外汹涌的人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听，天下……要来给我们陪葬了。”

晏师看着他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疯狂光芒，心头一跳。

赤衍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拉着他，一步步，走下高高的通天祭台，走向皇城中最高的一座钟楼。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城，也能被城外的百姓看清。

两人相互搀扶，白发与黑袍（晏师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黑袍）在风中纠缠，踏着废墟，登上摇摇欲坠的钟楼顶端。

城下的百姓看到了他们，怒吼和叫骂声更加激烈，无数火把被举起，如同愤怒的星辰。

赤衍和晏师并肩站在楼边，狂风吹得他们衣发狂舞。赤衍看着下方那些愤怒的面孔，忽然扬起一个极致妖异丶倾国倾城的笑容，运起最後的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天下？”

“你们不是想要吗？”

他紧紧握住晏师的手，十指相扣，举到身前，对着下方万民，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残酷：

“好！今日，朕便把这天下——”

“连同这皇城，连同我们自己……”

“统统给你们陪葬！”

话音落下，不等城下百姓反应过来，赤衍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晏师。晏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纯黑的眼眸（虽已恢复正常，但此刻却映照着决绝）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退缩，反而更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赤衍闭上眼，调动起灵魂深处最後一丝本源之力！他的身体，骤然爆发出刺目至极的白色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生命之火，灵魂之火！

与此同时，晏师咬破舌尖，一口心头精血喷出，那鲜血并未落地，而是化作浓郁的血色光芒，如同滚油，泼洒在赤衍燃烧的生命之火上！

“轰——！！！”

白色火焰得到鲜血浇灌，瞬间暴涨，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火柱，将两人彻底吞没！火焰迅速蔓延，点燃了整座钟楼，继而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孤岛般的皇城！

皇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炬，在虚无的背景下熊熊燃烧！

冲天的火光中，隐约可见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烈火焚身，他们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反而像是在跳着一支癫狂的舞蹈。

隐约有歌声，从烈火深处传出，缥缈丶癫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和缠绵，在噼啪的燃烧声中，不绝于耳。

城下那些叫嚣着要烧死他们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丶毁天灭地般的景象惊呆了，愤怒变成了恐惧，纷纷後退，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烈焰，以及火中那两道至死相拥的身影，久久无言。

天下陪葬？

或许，是他们，为自己和这段不容于世的纠缠，举行了最盛大丶最疯狂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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